这种光照条件下观察过一个酒吧。
朱贵一进门就指着休憩用的卡间说:“这墙砸了砸了,宽敞。”然后指着领舞台,“擂台外边摆去,搁这多碍事呀,砸了砸了。”
我说:“让你来是看店来了,不是让你砸墙来的。一会别乱说话。”
酒吧里一个特别精神的小伙子面带微笑地招呼我们坐,还给我们每人端了一杯橙汁,但看样子他不是这里的经理,坐了刚一小会,陈可娇昂首挺胸地推门而入,我一看表,整整2点整。
陈可娇这一次穿得比前两次都正式很多,女式圆领衬衫,米色开襟套装,胸脯显得饱满而有弹性,被线条绷起来的衬衫看上去特别熨贴,让每个男人(尤其是我)都有一种想狠抓两把把它们弄出褶皱的欲望。她见我们已经坐在一边等她,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赞许的笑,冲我们微一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然后拍了拍手,所有的员工很快就聚集起来排队站好,我也带着朱杜二人走上去,陈可娇望着她的员工,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很难察觉的复杂表情,痛惜中带着欣慰,就像一个贫穷的母亲把孩子送给了殷实的人家那样。
沉默了几秒钟,这个女强人马上恢复了从容,她一指我,脆声说:“介绍一下,这位萧先生以后就是你们的新……”
“你们好,我是陈小姐的朋友。”我很突兀地插了一句嘴,然后把手插进兜里表示对打断陈可娇说话很抱歉。陈可娇看了我一眼,我明显感到了她的情绪波动,她接着说:“至于这两位先生,以后就是你们的副经理了……”我看出陈可娇对叫不上他们的名字颇感冒昧,急忙一推朱贵:“自我介绍一下。”
朱贵往前站了一步,一抱拳,乐呵呵地说:“朱贵!以后大家就是兄弟,有事吱声!”
杜兴见朱贵这一抱拳下面有人窃窃发笑,便很合时宜地冲人们招了招手,说:“男者为兄弟,女者为姐妹,以后咱们齐心合力把酒馆招呼好。”
这话虽然听上去还是不怎么对劲,但朱贵看似大大咧咧善于交际,杜兴心思细腻查漏补缺,这俩人真是一对好搭档。
陈可娇忽然问一个员工:“你们柳经理呢?”
那员工顿了半天,才支吾说:“柳经理说身体不舒服……”
陈可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叫人们解散了,我们在座位的路上陈可娇气小声跟我说:“这的总经理叫柳轩,说了几次要往酒吧带人我都没同意,我这一下给他调来两个副经理大概是闹别扭了。”
一个打工的敢跟主子撂脸子?难道姓柳的小子是她小姘?
朱贵依旧笑呵呵地说:“我们兄弟来了就是混口饭吃,啥也不会干涉的。”他到是实在,把我说给他们的底儿就这么兜出来了,也难怪,他们虽然经营过买卖,但那终究是个幌子而已,让这俩土匪出身的人跟人斗心眼去确实是期望值太高,要想玩阴的还是把刘邦弄来的好,省得这小子每天跟个职业赌徒似的。
朱贵这么一说,陈可娇反而不好意思了,她勉强笑了几声说:“别这么说,朱先生对这个酒吧有什么看法呢?”
朱贵见我在看他,知道砸墙的事不能说,他看了半天索性随便一指:“我看这地方到了晚上肯定黑,为什么不打俩大窗户?”
陈可娇:“……呵呵,朱先生真会开玩笑,具体的工作我会让柳轩安排,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我把她送到门口,目送她上了一辆国产标致,这车在她们这个档次的人来说只能算下档车,以她的身家,就算不开太好的车,五六十万的车应该能开得起吧?
陈可娇上车前的一瞬间忽然冲我嫣然一笑,说了声:“谢谢。”
我当然知道她在谢我什么,刚才我阻止她说下去,保全了她的面子,维护了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会没落的女老板的最后一点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