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卿让绮儿留心听吩咐之后就在静安殿外跟几个单纯得还不清楚她是谁的女婢瞎掰扯皮,扯到日头偏西回去时那人还是没有跟她说话的意思。
他没话说,她这会儿可有话说。
彦卿坐到床边,侧着头看他,“还不说话吗?”
南宫信倚靠床头坐着,轻轻把眼睛闭了起来。
“你不说话,那就听我说好了。”彦卿没一点儿跟他一般见识的意思,兴致盎然,“我刚可是听了不少新鲜事。”
南宫信神情安然得像是已经睡着了。
“首先得告诉你,你还真是才疏学浅,这儿不少人认识鲫鱼,只是你们这儿的人没拿它当过吃的。”
那人没一点儿反应。
“我还听说,南宫仪死了。”
南宫信眉心轻蹙了一下,眼睛还是没睁开,也没出声。
“他的活儿一部分给了南宫仕,一部分给了你。”
“因为南宫仪死得莫名其妙,凌辰也被你父皇从西南调回来了。”
“你父皇虽然罚了凌辰,但对他还是挺看重的。”
“居然还有心让你娶他的嫡出小女儿凌斓做正妃。”
南宫信终于睁了眼。
“所以,你是不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这女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带一点儿要跟他翻脸闹事儿的意思,淡定得好像真是在八卦别人似的。
遇到这种事,女人不翻脸闹事儿是女人的修养。但让南宫信紧张的是,这女人好像一直就没有这种遇到什么事都保持从容淡定的内家修为。
一个动不动就炸毛的女人遇到这种事突然莫名其妙无比淡定,这在哪个时空哪个男人看来都不会是个好兆头。
南宫信好好掂量了一下,说出口的时候还是略带迟疑,“这事……本不想让你知道。”
彦卿微冷着声音道,“然后等圣旨一下,你就一声不吭把她娶了,我就当牛做马伺候你俩?”
这人平静了一天的脸上浮出一丝慌乱,“不是……”
彦卿不等他说完,“不是吗?她是朝廷重臣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小姐,我是打折削价都没人要的贱奴,这要是一道圣旨下来你也没有选择的必要吧。”
南宫信满脸错愕,“你这样想……”
“那我该怎么想?妄想让你为我抗旨吗?”
他已经有些急了,“我可以……”
“算了吧,这种话谁都会说,”彦卿冷然道,“我看我还是趁早哪来的回哪儿去吧,总好过看着你坐拥新欢,我还得在一边可劲儿地赔笑讨好两位主子!”
南宫信的脸色随着她这话越来越难看,彦卿却仍在继续,“你看,我把你气成这样你都不敢给我一巴掌,我还指望你能跟你父皇叫板抗旨啊?”
话音刚落南宫信就扬起了手来。
彦卿浅浅微笑闭上了眼睛。
她故意说出这堆不知好歹的话来气他,求的就是这一巴掌。
别说有北堂墨拍着胸脯保证帮她恢复正妃地位,就是没有这一出,她也绝不会拿这种事儿这样难为他。他说过要做第一个一夫一妻的皇子,她就相信他做得到。
明明是自己脑子缺弦把自己搞到如今这步田地,还害得他一次次受罪,他却还是把大事小事都揽过去,竭尽全力不让她有一点儿不自在。
这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歉疚感已经不是抱他一会儿给他个吻就能解决的了,她希望他狠狠给她一巴掌,让她心里能稍稍舒坦点儿。
“啪”的一声响,脸上却没有预想的痛感,彦卿在惊愕中睁眼。
那一记耳光是落在他自己脸上的。
他怎么就是不肯按套路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