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贸易,无非通有无,取差价。行得越远,货品越稀罕,自然所获越多。这是常理。早先贩西洋者,多是些不事先业的恶少无赖。眼见得这些人一夜暴富,如今富家子及良民,哪怕山民村夫,无不趋之若。三省豪门巨室,多有买船参股,贸易海外者。此外,海商为将货品贩往内陆,少不得沟通官府。江南数省及南直隶官场,但凡手中握有权柄地,几乎无官不获其利。至于三省每年出入货值多少,还真是无法详算,不过出洋一回,获利十倍是寻常事。放船出海者,岁入万计不过是寻常事。闽省一年流入货值少说在数千万。”
“为何福建私商最盛?”
“大人看过《宋史》吧?”
“看。”
“《宋史》载:福建土地迫狭,生繁伙,虽确之地,耕殆尽,亩直浸贵,故多田讼。福建八山一水一分田,有可耕之人,无可耕之地。不向海求食,又当如何?唐宋元三代,闽人浮海载货,北上朝鲜,东赴倭国,南入交州,远航南洋。至于闽、浙、粤近海,更是商船往来不绝。自我朝禁海,无数商贾残破,百姓饥贫。刨地填不饱肚子,只能铤而走险。做私商,总比造反强吧?”
李东阳沉重:点点头。“不无道理,也算是因地制宜……这通海生意,若是官营呢?”
冯虞讶异地看着李东阳,半天憋:一:“大人说官营,是指官府开海禁抽厘金捐税,还是官府派员出海行商?或是如往日三宝太监下西洋一般?”
“不说三宝太监,两,你说何者可行?”
冯虞想了想郑重说道:“历朝代,官府直营,除非是巧取豪夺,否则除了经手人中饱私囊之外,官府何曾盈利过?对自家百姓或可压价强购,可是海外通商,是与外夷做生意,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除非是派兵去打。可是既然到了出兵的份上,那直接抢掠就好了,还做什么生意呢?”
李东阳莞尔一笑:“有理。倒还真是抢的便。不过……这么说来,还是如盐政一般最妥当了?”
“回阁老,前宋便是如此。不过,晚辈以为,这海商与盐政又有不同之处。”
“哦?怎么说?”
“朝廷开禁放关引之后,须防着两件事。一个,须防有人走私逃漏捐税。
海岸线绵延千里,陆上不易封堵,以水师在航线上临检更为便利。”
李东阳问道:“陆地上好歹还有道路可循。海上不是更广阔,水师能防住?”
冯虞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海面固然宽广,可急流暗礁更加凶险,此外还要考校风向洋流。一般商船,是求财而非搏命,出海是只走固定航线的。”
“原来如此。第二呢?”
“第二,海上不但有风浪,海盗更凶恶。朝廷开海禁,商船必然倍增,海盗势必随之盛。若是海盗猖獗,一般商户承受不起,只能放弃贸易。官府若是坐视,最终跟着吃亏。这海禁开与不开,也就无甚分别了。故而,开海禁,务须扩充水师巡防四海,为海商扫清商路。四海氛清,海商踊跃,则国用愈实。”
李东阳微闭着眼,琢磨片刻,突然开口问道:“国城,你在福建,就是这么做地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国策
东阳问突然。**冯便是一愣。即答道:“是。
“好。好大胆。”
“于国于民皆大有利。国城在所不辞。”
“福建一的特。放眼全国。农桑为衣食之。耕稼劝则农桑崇。而弃本逐末者不的纵。如此。;税可均而国用可足。”
“阁老。历代无不农抑商。为何民变历代不息?可见。抑商未必便重农。重农未必便兴。相反。前宋农商并兴。国未亡于内乱。国用也不曾不足。周书云:“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