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毕这才释然;想了想便拱手说道:“既如此;我遵命便是;我这就去挑选人手”
等到赤毕离去;杜士仪就冲着张兴勾了勾手道:“你随我在代州;应该也见多了名人雅士;今天我再带你见一位七绝圣手”
龟赫一时的王毛仲既然已经身死族消;积善坊北门之东;可以直面洛阳宫胜景的那家胡姬酒肆;却依旧开得红红火火;但背后的主人早就不姓王了。至于姓窦还是姓姜;杜士仪也懒得深究;至少姜度和窦锷在他回到东都后送信过来时;都笑言让他多多光顾那儿;他此次既然相请王昌龄;也就选在了这里。
他对于胡姬艳舞并没有太多的热衷;挑的是二楼临窗一个好说话的座位;但因为这里少有雅座包厢;四周喧哗声就犹如潮水一般考验着人的耳膜。
杜士仪和张兴既然先来;两人自然也就要了些茶酒果子佐食;天南地北地随意闲聊;不多时;杜士仪就注意到门口进来的王昌龄。
王昌龄这一年也才三十出头;最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他四下一看;没有发现杜士仪;却看到了台上胡姬的胡旋舞正到了最最激烈的时刻;不禁驻足看了好一会儿;高声抚掌叫好后;这才昂首上了二楼。待见杜士仪招手示意;他便穿过四处满座的地头来到了对方面前;含笑拱了拱手道:“我本待君礼一回来就会邀约我;谁知道一拖就拖到了今日。不过;既然定在这等可以尽兴的好地方;我就不抱怨了”
“好好;是我不对;我先于一杯算是赔罪吧”杜士仪对于王昌龄乍一见面一如相识之后的熟稔很高兴;当即自斟自饮了一杯。待见王昌龄入座之后;他就一指张兴道;“这是张奇骏;由代州从我回来的。”
“就是丢下河东节度掌书记一职的张奇骏?”王昌龄见张兴闻言吃了一惊;他便笑道;“王夏卿对我提过一次;我立刻就记住了足下好风骨;值得浮一大白;请”
王昌龄二话不说给张兴斟满了;自己一杯下肚后;见张兴果然豪爽地也喝于了;他方才竖起大拇指道:“果然不愧是君礼爱重之人;利落大方”
寒暄过后;杜士仪见四座大多喧闹着赏舞听歌;他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此次回京任中书舍人;实在太过突然;再加上朝中争斗颇烈;所以见旧友就给耽误了。我本待你任满迁官之后再见你;谁知道今天冯绍烈在洛阳宫门前道是你不满铨选;大放厥词;我总不能当成什么都没听见;所以特意邀你来见。
“不满铨选?没错;我就是不满”王昌龄恼火地一拍那小方桌;险些连酒杯都给一震弹了起来;“看看如今这用人之道;只循资格;士无高下;只看年限资历;照这样下去;有才者岂不是个个都被埋没?我当年多亏你提点;这才得校书郎之职;但我实在是后悔了与其这四年在两京荒废时间;我还不如外放地方;也好赏一方山水;看风土人情;总好过在这两京之中碌碌无为”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八十五章 使君游西域
“说得好”
王昌龄因为越说越激动;声音一下子大了些;这下子;身旁一下子传来了一声赞叹。
在面临洛阳宫的这种胡姬酒肆;看似谁都能够在此占有一席之地;但光顾最多的;并不是初次来东都;想要瞻仰洛阳宫风采的外乡人;而是周游两京谋求科场题名的士子;以及那些有了出身后想要通过吏部铨选授官的选人。所以;一声赞叹之后;旁边一桌本来仿佛只是好整以暇观赏歌舞的客人当中;一个年约三十五六的青年移步过来;举起酒盏自说自话敬了王昌龄一杯;又一饮而尽之后;便冷笑了一声。
“如今选官;不问才于如何;也不问政绩如何;只看官品;只看候选年限;可怜我虽好容易得了进士及第;可当初守选三年铨注的第一任官;竟是西南小县县尉倘若早知道如此;我何苦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