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继续玩下去的欲望,他恹恹的收回手,「你今次说是偷跑来的,还是快点回去吧。」
「是呀,会被他们发现的,我这也着急回去了。我就是来看你一眼伤势怎么样了。没事了吧?」
「无碍。」
「我不知道你为甚么从小就病怏怏的,可是你多笑一笑啊,多笑一笑病就好了。」
他当真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甚么了不得的笑话,像打量一个傻子一样望着面前这个小姑娘。
「你笑起来可好看了!」
「没你好看。」他有气无力的回。
「你……」
「你快回去吧。」
「好。」她不再说话,将东西固执的塞到了他怀里。
他一愣,心说又要丢一件衣裳了,可是这些东西怎么处理也是个麻烦……他也不想让别人发现她的存在呢。
她的轻功看来不错,绕过了苏家那么多……不,大概也不能这么说,他这边虽然守卫也严密,但是没人会想到要去盯着一个狗洞看吧,毕竟如果是想对苏家不利的人,大抵是钻不了这么一个小孩子钻进来都费事的狗洞。
可是……
若是真想对苏家不利呢?
……
後来,当他叫做苏提灯之时,他未曾想到,那个姑娘,竟然叫做公孙月。
这,大概也是一种羁绊吧。
……
眼瞅着那抹红又费事的没去了大半个身影,他才故意使坏开口道,「你下次甚么时候来?」
果不其然又见她费事巴拉的咕蛹了回来,坐在那个洞口边,拨弄了下头上的杂草,思索了会,这才复又抬头认认真真道,「不晓得。」
「不必再来了。」他冷清下嗓音,一抖衣袍,将怀里的东西弃到地上,回了里屋。
她坐在地上愣了会儿,有些不解,有些失落,空张了几次嘴,还是作罢,灰溜溜继续钻了狗洞跑掉了。
他回屋之后仍旧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刚才那话他不是在赌气,纯粹是在使坏罢了。
拿着烛线继续拨弄着香烛,他的唇边渐渐浮现起一个恶劣的笑容。
只是,事态又是从甚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呢?
是从她第一次浑身鲜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缓缓倒下?
是从她好不容易睁眼,拽着他的袖子苦苦哀求道,「藏我小住一阵子,别让我爹爹和哥哥找到,我伤好了就回去。」
尔后又调皮眨着眼同他道,「你是小神医,你能治好我的是吧?」
还是从她第一次在饭点塞了自己一嘴豆沙糕,还渣滓扑棱棱的掉了满床的时候?
又或者是……伤重的夜里她安静的卧在自己那张从不肯让旁的人碰的小床上安眠的样子?
多少次走针活活惊出了自己一身冷汗。
他当年的神医之路,也可谓是叫她逼着走上去的。
万一……这个有血有肉拿自己当了朋友的人……活生生从自己眼前消失了呢?
他甚至不敢想。
第一次不嫌弃与别人有接触,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想要抱着一个人。
那个月夜里,他盯着她光洁的脊背上一片纵横的刀剑之伤,顾不得她疼,也顾不得鲜血未止,就那么颤抖,却又虔诚的从后面轻轻拥住了她。
「活下去。活下去。我不要你死。你别再管闲事了好不好?」
「不行……我要……做……女侠……我要替我的朋友……报仇……他们……死的太冤枉了……这个世界……有太多坏蛋……我要……杀光……他们!」
傻子。
十足十的傻子,这个世界有没有坏蛋跟你甚么关系!
你活好你自己便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