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出一副冷清刻薄的嘴脸,强撑着笑颜道,「是么,沉公子走的如此之急。小生本想着,难得你修罗门没了,今次过年我鬼市大不了大发慈悲收一条丧家之犬好了……咳咳……」
沉瑟一把掐着苏提灯的脖子就叫他按廊柱上了,被他气的哭笑不得,又看他实在憋得难受,松了手再也不看那个弓着腰大声咳嗽着的瘦削男子,轻笑道,「你啊你,甚么时候把心底话不拐弯的说出来是能叫你少活一天啊,还是少一两肉?」顿了顿,又道,「你这身上也没几两肉可少的了。」
苏提灯缓过这阵咳嗽的时候以为沉瑟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在。
沉瑟一侧眼面瞧见苏提灯那张苍白的脸上眼眶竟然是红了的,只当他是刚才咳得狠了,也并未往心里去,还好心情的留了会儿道,「你到底想说甚么?」
「走的路上看到点好东西顺道捎回去给云姨,也替我敬个做小辈的礼数。」
沉瑟点头,抬脚佯装要走了。
走了几步发现苏提灯并没留他说出他之前那段词不达意的『遮掩话』,倒是白浪费他在旁侧候过他咳嗽的时间了么?因此心里有些小猫抓似的又顿了身,「你刚才……是想让我陪你守岁?」
这句话说出来沉瑟自己都想笑,二人虽然认识这么久,却也成了个忘年交,彼此再熟悉不过,自然是懂彼此都不论守岁过年那一讲的。
他俩从来没守过岁,不是指在一起守岁,而是他俩从来都不守岁。
很平常的一天,几乎没甚么不同,沉瑟有时候大年三十的夜里还在千里之外行凶呢,几乎跟所有工作的日子都没甚么不同。
「是啊,忽然想到,十多年了,我们竟然没有一次是一起守过岁的。」苏提灯又笑了笑,揉了揉胸口道,「你尽早滚吧,今年我鬼市还不知道会多忙,反正以往也是处理公务,今年只是忽然想到你修罗门没了,大概能清闲点,我倒是可以稍微分出点时间来陪陪你。只不过千里之外有佳人相邀,在下定是不能拂了这层美意的。古人有言,君子好成人之美。我自然是个君子。」
「你真是个小人呐,这番话你有本事在南疆说一说,这么污蔑南疆的圣女,祭坛上第一个绑了烤的就是你。」
沉瑟笑了笑,挥了挥手道,「走了。守岁甚么的,我要是能赶回来便回来,回不来大不了明年再一起守吧。反正后头还有那么多年不是吗。古人也有言,祸害遗万年。嗯,祸害?」
「嗯。」苏提灯在不远处静默的立着,浅笑着答。
直到盯着那抹白彻底消了视线,苏提灯才咽下喉头梗咽,他……好像已经不是一个会有以后的人了。
起蛊的成功率虽高,但他那身经脉确实撑不起,纵使得相同血脉相助,真能活下来,也是个侥幸。
更何况,身已不归啊。
及至沉瑟和辰皓一起踏上回南疆的路上了,沉瑟在马车里又寻思起这事了。
别看苏提灯有时候挺矫情的,但绝对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更何况他现在身边有薛黎陷,更不可能还会把心思动到这种以往十年都不曾思索过的事情上。再说了,今年要是不能,大不了明年,他起蛊所需的那些个原料也得要个一两年才能能凑齐全啊……
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天,沉瑟忽然浑身一僵。
是不是,苏提灯骗了自己,他的不归,根本没有他汇报上来所服用的那么少的分量?
如果不是已经不归的话……
他为甚么会怕,没有以后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9章 卷九,浮世劫(六)
薛黎陷这几日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暗地里一直在反查正渊盟和江湖四大家的事。手中线索隐隐约约,却总是让他有一种恐惧甚深的心理,好似万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