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啊,华夏男子依然能歌善舞的时代。
但在这场热闹中,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之前举着宫灯,低眉顺眼伺候在旁的赵氏女妾,在轮换退下没多久,她就换了一身在野之人的行装,匆匆消失在夜色里。而她去往的方向,正是位于新绛城另一头的范氏之宫!
在夜幕中匆匆疾行的人,还不止一个,卿族们相互安插眼线,通风报信,实属稀松平常。
是夜,赵鞅之子无恤获白鹿的消息,便传遍了其他五个卿族的城邑。
对于这么重要的“祥瑞”居然出现在赵氏的猎场中,还被赵氏庶子生擒而还,五卿的反应各不相同。
和赵氏比较亲近的韩氏、魏氏家主不以为忤,只是派人准备好祝贺的礼品,随时准备给赵氏送去。
一贯贪婪的中行氏则相反,其家主中行寅一夜都没睡好觉,咬牙切齿,嫉恨难忍。
知氏家主知跞,虽然位列中军佐,六卿中排位第二,只等老家伙范鞅一蹬腿咽气,就能坐上执政卿的位置,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但知跞外表上却是个低调的人,在和同宗的中行氏翻脸绝交后,颇有些不群不党的意思,总是把风头让给排位在他之下的赵鞅,于是但凡有事,赵氏就成了众矢之的的冤大头。
他也是六卿中唯一一个与晋侯关系亲密的,能够每日朝觐,深夜进出虒(si)祁宫。
和往常一样,耐心如同狐的知跞,轻易不会有所动作,只是对赵无恤这个陌生的名字,多了些关注。并且,他将此事差人立即入虒(si)祁宫,告知那位早已大权旁落的晋侯午。
而作为赵氏公开的政敌,执政卿范鞅的府上,可就有些热闹了。
在这个钟鸣鼎食之家,一个还处于变音期的少年大声叫着:“祖父,不好了,不好了。”
此人却是范鞅的嫡亲孙子,范禾,他得知了绵上传来的消息后,便一脸愤恨的跑进内室中。
“慌什么!”老而弥坚的范鞅没了朝堂时的虚弱模样,如今一脸镇静,在嫡子范吉射的搀扶下,缓缓地从榻上起身。
“祖父,能不慌么!孙儿听说,赵鞅在绵上获了头白麋!那可是世间罕见的祥瑞啊!”范禾神情中,颇有些嫉妒愤恨,在晋国公学的交际圈里,他伙同中行氏的少年们,可没少和赵氏伯仲叔三兄弟竞争。
范鞅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已经知道了。”
范禾很吃惊:“祖父,我们就不做点什么?我们和赵氏不是敌人么。”
“要做什么也轮不到你来插嘴!一惊一乍成何体统!”
范吉射将儿子哄了出去,转过头来时却是满脸喜色:“恭贺父亲,赵鞅已入瓮矣!”
他随机又换上了忧色:“只是谁曾想,他家竟然能获得那样稀有的祥瑞,定然会被国人传颂敬畏上一段时间,唉,我范氏为何没这样的气运。”
范鞅闭眼入定:“成又何喜,失又何嫉?从赵鞅私自亲迎宋使那一刻起,胜负早已注定,至于所谓祥瑞?哼,只不过是细枝末节,愚弄下乡野鄙民罢了。”
作为在晋国政坛活跃了整整六十年的老豺,范鞅熬死了中行吴、赵武、韩起、魏舒、叔向这些和他同辈的晋国黄金一代名卿。还坑死了那位众心所归的少年英雄栾盈,这才迎来了属于他的时代。
在范鞅眼中,和自己同名的赵鞅,只不过是个儿孙辈的愣头青,别看其强势咄咄逼人,但只要用心设下几个计策,就准叫赵鞅灰头土脸。他听周室的老聃说过,将欲取之,必先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