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就在這裡陪你爸爸,不許哭不許鬧,聽見沒有。」紀紅彩聲音冷硬,一如既往的命令口吻,「我去和醫生說說。」
紀榕呆呆愣愣地點了點頭,小腦袋瓜轉回病床上,一隻手撐著下巴,在思考是不是應該爬上去看看這個反派爸爸現在是個什麼模樣。
她對原身這個爸爸還挺好奇的,白手起家從一個小農村裡的退伍軍人到家喻戶曉的公司大老闆,成為即使是軍閥世家出身的男主都忌憚的角色,如果不是攤上女主加上性格扭曲自己作死,也不會在主角光環打壓下完全沒有翻身餘地。
小紀榕皺著眉頭,雙頰鼓起就像膨脹了的小氣球,想到原身最後的結局,感嘆著再有能力的爸爸也和自己沒有關係呀。
紀榕低頭比劃了自己和病床的高度距離,九十度角抬起自己的短腿,一隻手拉著垂到身前的床單,想著借力上去。
但紀榕明顯高估了自己手臂的力量,長大後她可以很輕鬆的翻牆爬樹,可是三歲半的她卻只會四仰八叉栽跟頭。
紀榕有些不服氣,又彈又跳試了幾次,小小的人兒像皮球一樣彈起來又掉下去,她陷入了自己無能的深深懷疑中。
一旁負責看護的小護士都快笑岔了氣去,捂著嘴唇肩膀一聳一聳的,就怕出聲傷了人小孩子的『自尊』。
要擱以前人家跟她說小孩子有自尊這麼樣東西她肯定不相信,可是今天看到紀榕的動作行為,讓她推翻了自己從前的想法。
小護士是今晚輪值的,衛生所里沒幾個人,所以這祖孫倆進門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一開始還因為小孩奶奶的語氣有些打抱不平,不過到底是別人的家事,大人教育小孩放哪個年代都是有道理的。
沒想到這小孩子,是這麼可愛的,小護士忍不住想:這麼可愛的孩子竟然有人能捨得冷下語氣說話,那人心腸該是有多硬啊?
「小朋友,需要姐姐抱你上去嗎?」小護士終於沒忍住走到小孩子面前。
紀榕半點沒發現自己的行為舉止已經被外人看在了眼裡,對於突然出現表示要提供幫助的護士充滿了好感。
紀榕朝著護士點了點頭彎了彎腰:「謝謝。」
小孩子聲音軟糯糯的,護士感覺到隨著她靠近帶來的一股奶香,忍不住眯了眯眼。
還是剛畢業實習沒多久的年紀,就已經幻想著要跳過離婚這個步驟直接擁有一個可愛的小寶寶了。
護士在心裡懊惱地恨吶,組織又在騙我生小孩!她都捨不得把孩子放回床上了……
紀榕終於看到了自己這具身體的爸爸了,那個在原身的記憶里一直是空白的身軀突然有了模型,是個眉毛濃厚,下顎瘦削,嘴唇蒼白,側眼尾有淡淡的淺褐色痣的男人。
這個男人,如果放在現代娛樂圈,絕對是一夜爆火的類型。
小紀榕眼睛都看直了,腦子裡就像有翻騰的浪花一浪拍過一浪,瞳子裡寫滿了不可思議的震驚。
她記得被自己好好保存起來的唯一剩下的全家福照片,照片裡女人懷裡抱著小嬰兒,男人正襟危坐面向鏡頭,雖然表情僵硬,但是手上卻緊緊地護著一旁的女人和嬰兒,動作里滿是疼愛。
「爸爸……」紀榕忍不住呢喃。
-
清晨,陽光被切割成一塊一塊,透過米白色的窗簾直射進來,床上的人用手遮擋慢慢睜開眼睛。
紀葎從簡陋的病床上醒來,摸了摸身上蓋著的質感粗糙的棉被忍不住蹙起了眉,他現在頭疼得厲害。
剛剛夢裡的窒息感還在,那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比死了還難受。
紀葎環顧了一圈四周,沒有看到一直緊隨身邊的助理,甚至四周連一個相識的人都沒有,有些疑惑。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