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人叫秦大山,嗓門大看起來是個爽快人,也不在乎紀葎少言寡語,一路上話題多得很。
車子很快行駛到村口,秦大山在一座四合院前停了下來,招呼了句:
「我婆娘托我帶點東西,老三,一起進去喝口茶?」
紀榕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了那處有些年頭的屋子,上輩子就很羨慕人家住老宅的。
小糰子拽了拽大人的衣領,小腦袋拼命點啊點,別提有多可愛了。
四合院外面的門檻建得很高,紀榕被紀葎抱著,推開厚重的門,視野可見是大大的天井。
紀榕還沒來得及環顧四周,眼睛掃視到天井裡的場景,怔住了。
是之前山上碰到的小男孩。
不知犯了什麼錯,被罰跪在地上,旁邊一個三十多的女人拿著細長的竹枝正往他身上招呼,像是用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每一下都伴隨著猶如鰻魚一樣的紅痕,駭人至極。
紀榕瞟過去的視線注意到男孩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手臂上青筋爆發,目眥欲裂。
但女人絲毫沒有停下的樣子。
紀榕還是沒忍住,喊了句:「住手!」
伴隨著她的聲音,女人如夢初醒。
冷哼了一聲丟下手裡的枝條,對著地上跪著的男孩命令道:「跪好,敢動一下試試。」
聲音裡面充滿了厭惡。
她對著家裡來的人視若無睹,甩著臉直接走進屋子,砰的一下關上門。
紀榕連忙掙扎著從紀葎的身上下來,小跑到男孩身邊。
男孩除了一張臉還算完好,身上布滿了紅痕,有些地方甚至皮開肉綻。
紀榕的眼睛裡滿是複雜,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問疼嗎?一定很疼的。
紀榕上輩子見過很多的人,像家暴的也不在少數,人們遇見了,勸家長兩句,又能改變什麼呢
秦大山的臉上浮現尷尬,看了眼紀榕又看向了紀葎,摸了摸腦袋憨笑道:「小孩子嘛,不聽話教訓一下而已,養幾天就沒事了。老祖宗傳下來的,棍棒底下出孝子。」
紀葎此刻也冷了臉,「我看著倒像要把人打死。」
紀葎的聲音壓得低,秦大山一下沒聽清楚,「啊」了一聲。
但紀葎沒有再解釋,直接走上前牽起了紀榕的手,「走吧!爸爸帶你回家。」
紀榕有些糾結,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滿臉隱忍的男孩一眼,有些猶豫:「可是」
這個時候,原本走進去的女人又把門打開了,迎面潑了一大盆水,沒有朝著紀葎的方向,但大部分卻濺到了地上的男孩身上。
紀榕離得近,聽到他喉嚨傳出一聲悶哼,始終緊咬牙關。
紀葎強硬地牽著紀榕的手走出秦家,才蹲下身子,看著紀榕的眼睛,「爸爸知道榕榕很聰明,有些事情我們管不了的。」
對於不相干的人,紀葎並沒有多餘的同情心,因為他知道世上還有比這噁心更多的事情。
可是他並不希望閨女知道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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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葎回到紀家的時候,紀家人難得沒去上工,都坐在院子裡一臉嚴肅,其中紀老太的手上更是拿起了雞毛撣子,整張臉耷拉下來,面色陰沉到不行。
見紀葎進門,老太太眼皮一掀,涼涼地開口:「老三,你媳婦哪去了?」
這場景紀葎早有預料,有些無所謂卻十分淡定地回了句:「離了。」
紀葎的話一出口就打了紀家人一個措手不及。
老太太像是聽到了什麼驚天之言,大吼了一聲,目露兇狠:「什麼?」
她從椅子上跳起來,手指著紀葎,雞毛撣子就要招呼過去,另外一隻手伸著烏黑的指甲大聲嚎叫道:「你要氣死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