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社裡的年味更濃,過了除夕,家家戶戶門外掛起紅燈籠,貼上各種寓意的紅對聯,就連門外,都是鞭炮沖洗過的痕跡,小朋友們穿著新衣服,手上拿著買來的炮仗,你追我趕,不亦樂乎。
紀榕身上穿的是紀葎新買的紅色小裙子,配上她那粉嫩嫩肥嘟嘟的身子,這要是眉間再點個硃砂,整個就跟年畫上的福娃一樣。
這個年紀榕可是收紅包收到手軟,人逢喜事精神爽,見誰都是笑眯眯的,被紀葎抱著下車,看見了其他一塊兒來拜年的人家,還熱情地跟人揮手打招呼。
紀葎倒是一貫清冷,和人點頭打過招呼後,便伸手要去敲高家的門,只不過手還沒碰到門把手,就聽到旁邊有人大聲插了句,「紀老三,你娘不是沒了嗎?怎麼還來給人拜年?」
柏青大隊畢竟是和松花大隊相鄰的,有點什麼事情很快就能傳得人盡皆知。
紀葎手上動作頓住,對方眉眼上挑,又絮絮叨叨地說下去,「你那倆哥哥說來也倒霉,平白地混進去賭博的事情,被人找上門打斷了腿,大年三十都是在床上過的,這事你知道不?」
紀葎還沒應話,高家門唰地打開,高方俊叼著根牙籤走出來,面帶不善地看了眼說話的人,伸手拉住了紀榕的手,「姐夫,這麼早就來啦,快去屋裡暖和暖和。」
不由分說地把人帶進屋子,又當著那人的面啪地重重關上門。
高方俊撅起嘴巴,哼,當他不知道呢,就是來看熱鬧的,轉過身笑嘻嘻地望著紀葎,「姐夫,還愣著幹嘛,快走呀。」
紀葎略微點頭走進屋子,包盼珍是早就聽說紀葎要來的消息,屋子裡準備了許多吃的,見人終於進屋了,便先衝著兩小孩招手,「榕榕,秦招,快過來拿紅包。」
紀榕小眉頭蹙起,在聽到包盼珍的聲音後,收拾起心神換上笑臉,牽起秦招的手應聲跑了過去。
等到屋裡屋外都忙完了,閒散下來,紀葎才出口詢問起剛剛社員說的事情。
包盼珍表情明顯一愣,但還是嘆口氣,慢悠悠地把話說出來。
從包盼珍這裡,紀葎得知了確切的消息,剛剛那社員說的話確實是真的,也沒添油加醋。
原來,早在他們從松花大隊離開的隔天,幾個自稱是要錢的大漢找上紀家門,宣稱紀軍在他們那邊賭博賠了錢過了約定日期還沒還,上門要債的。
這紀家早就沒錢了,大漢要不到錢便大打出手,才不管哪個是紀軍,擼起拳頭就打。
倆兄弟都進了衛生所,紀民媳婦也回來了,跟前跟後伺候著,忙起來誰還去注意家裡那中風了的老人,紀紅彩也沒法說話,等到倆兒媳終於想起要去給她送飯時,已經是正月初一,推開門才發現,她早就餓死在屋子裡了。
就算是平日裡再看不慣紀紅彩作妖的,見到她下場每個人都得唏噓不已。
即便是聽完了這樣的事情,紀葎依舊面色如常,端起桌上的茶抿著,表情是說不出來的淡定。
唯獨他自己才知道,內心掀起多大的陰霾。
而紀榕,則在聽完包盼珍話的瞬間就愣住了,她想不到,紀紅彩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年後沒多久,紀榕大家子就回了北京城,同行的人里除了原先的,還多了個高方強,坐在車上的他顯得很拮据,目光里卻透露著堅定。
回到秦家大宅,紀榕因為路程時太過跳脫困到不行,閉上眼睛便是狠狠地睡了覺。
醒來時天色漸昏,屋子裡滿是寂靜,紀榕蜷起身子窩在床上,眼睛裡突然淌下淚水,她剛剛好像做了個夢
紀榕下床試探著推開門走下樓梯,樓下電視的聲音和人們說笑的聲音混在一起,飯桌上擺著各種各樣的美食,來來往往的傭人阿姨正喜笑顏開地端著菜,昏黃的燈光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