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上面一看就是主事位的是說一不二的奶奶紀紅彩,她旁邊三十出頭五官周正看起來很嚴肅的應該是大伯紀軍,然後是大伯的大兒子紀進福,小兒子紀進寶,二女兒紀青團
「哎喲,爺爺的小榕榕餓壞了吧?」紀榕感覺到一隻寬厚溫暖的大手撫上自己有些亂糟糟的腦袋,她不由得咧開嘴露出靦腆羞澀的笑容。
這是她爺爺姜常清,老人家穿著磨得袖口開縫的深藍色中山裝,額頭眼角的皺紋隨著他的笑容展開,和紀榕看過小說之後先入為主以為的模樣十分不同。
晚飯吃的是雜糧粥,加了大半鍋麥片和大半鍋水的鍋里幾乎看不到多少的米粒,還有青青翠翠焯過一遍水一點油星子不沾的野菜葉,紀榕看得暗暗咋舌,明明記得小說里紀家是個還算過得去的家庭,怎麼會貧困到這種地步?
紀紅彩注意到了眾人的目光,有些不高興了,哼哼了兩句:「咱們家因為老三的事花了不少錢,以後可得省吃儉用了。」
紀紅彩向來是家裡分食的,碗那麼大的湯勺一勺子下去,沿著鍋邊撈起來的滿滿當當的粥先給了自己。
其次是大兒子,一個一個順著排下來,輪到紀榕手上的時候只剩下一碗稀得可以的雜糧湯。
紀榕個兒小,手上雖然有些肉窩窩,指節卻也是短短的,端著足有她半張臉大的碗顯得滑稽得很,她也不像同齡的紀進寶一樣鬧著要大人餵才肯吃,就拿著個小勺子一下一下地扒拉著粥。
空空蕩蕩的胃裡因為進了粥而變得暖暖的,飽腹的感覺讓紀榕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找到了一點真實感。
「乖榕榕,別顧著喝粥,吃點菜。」姜常清看著小糰子一口一口喝著粥,全然顧不上嘴邊沾的粥粒的模樣,忍俊不禁,忙給她夾了一筷子鹹菜。
幾個孫子裡他最稀罕榕榕這個小不點,一是因為小丫頭剛出生就沒了娘招人心疼,二則因為小姑娘的乖巧懂事不鬧騰。
農村里多是自己醃的鹹菜,這東西拿外面賣也便宜得很,紀家每年都會醃上一大罐,想吃多少有多少。
紀紅彩拿著大碗一邊大口大口地喝著粥,一邊斜眼看向那爺慈孫乖的模樣,不屑地冷哼,「不過是個賠錢貨,養大了就別人家的還能給你養老不成……」
紀進福正一口粥一口菜吃得歡快,才不管桌上其他人的臉色。
冷不丁肚子被人突然捅了一下,嗆得他一口粥差點沒噴出來,紀進福怒目一睜,正欲發火,就看到親妹子衝著自己一直使眼色。
他摸了摸腦袋疑惑不解,感覺到對方伸到桌子底下的手一直拽著他指著什麼,紀進福恍然大悟。
「奶,您吃菜。」紀進福連忙給紀紅彩夾了一筷子菜,又福至心靈加了句:「孫子以後孝敬您。」
紀紅彩這才露出笑意,咧開嘴露出一排發黃髮黑的牙齒,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個雞蛋,「哎,奶的乖孫喲……」
紀進寶在一旁看得不樂意了,擺脫掉親娘餵過來的粥,張著嘴任由口水流淌過下巴浸濕了一片衣襟,指著哥哥手裡的蛋,「奶…奶,小寶…蛋…奶……」
紀進寶如今三歲,比起紀榕還得小上一個多月,話還沒學利索,只能幾個字幾個字往外蹦。
馮月紅瞬間被嚇到了,連忙抓住小兒子亂指的手,「娘,小寶還不懂事,您不用搭理。」
家裡養了幾隻下蛋的雞,平日裡蛋全是由婆婆紀紅彩把著,她愛給誰給誰的,最不喜歡別人跟她伸手拿吃的。
反正大兒子也是她兒子,吃下去也便宜不到別家的。
馮月紅可不想因為小兒子幾句話讓婆婆又找到理由給自己找事做……
紀紅彩卻不在意地擺擺手,又摸出來一個雞蛋,「大福讀書用腦子得吃雞蛋,小寶還長身體呢也吃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