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在地上被人踩了更为严肃、更为重大的意外事件,堪称一桩具有反时代、反历史、反社会,反政治的政治事故。他在伸手去柜里抽着自己的军装时,竟把的一尊石膏像从柜里带了出来。那尊全身的石膏像,砰然落地,粉身碎骨,一下子满屋都是了四粉五裂的石膏的碎片。从脖子断开的毛主席的头,像乒乓球样滚到了桌子边,掉下来的那块雪白的鼻头儿,沾着灰土,如一粒黄豆般落在了屋子的正中央。
屋子里充满了熟石膏的白色气味。
吴大旺僵在那儿,脸色被吓得半青半白。
刘莲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惊叫一声,突然就朝桌子角上的电话跑过去,到那儿一把抓起耳机,喂了一下,就问总机说,保卫科长去没去拉练?吴大旺听不见耳机里有什么样的回话,他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事态的严重,盯着刘莲猛地一怔,从心里骂出了表子两个字儿,便丢掉手里的军装,箭上去就把刘莲手里的耳机夺下来,扣在电话上,说你要干啥?!
她不回答她要干啥儿,也不去管他脸上浓重的青紫和愠怒,只管挣着身子,要去抢那耳机。为了不让她抢到电话的耳机,他把赤裸的身子挡在桌子边上。她往桌子里不言不语地挤着拧着,他朝外边呢呢喃喃地说着什么,推着她的身子,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靠近电话半步。他们就那样推推搡搡,像是撕打,又不是撕打。他不知道她会有那么大的劲儿,每一次他把她推走,她都会如鱼儿样从他手下或胳膊弯儿里挣脱滑开,又往桌前扑着去抓那电话。最后为了彻底让她离电话远一些,他就把她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只挣着飞翔的大鸟,待把她抱到床边时候,为了把莫名的恨怨全都泄在她的身上,他完全如扔一样东西样把她扔在床上之后,还又拿脚尖用力踩着地上碎了的石膏片儿,嘴里说着我让你打电话,我让你去找保卫科,重复着这两句话,就把地上的石膏片儿踩着拧着,全都拧成了粉末,最后把光脚落在那乒乓球样的毛主席的石膏头上时,他把上下牙齿咬了起来,用力在地上转动着脚尖,正拧一圈,又倒拧一圈,还边拧边说,刘莲,你这无情无义的东西,你去报告呀,你去给保卫科打电话呀。说着拧着,正正反反,盯着坐在床边赤裸的刘莲,待脚下的石膏都成了粉末时,没什么可以再踩再拧时,他发现他这么长时间的暴怒怨恨,却没有听见刘莲嘴里说出一句话儿。他有些奇怪,静心地看她时,却发现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因发生了政治事故带来的惊异,而且还是和往常他们要做性事之前一样,专心地看着他的圣物,像看一件奇妙无比的宝物似的。他看见她安静地坐在床沿,脸上充满了红润的光泽,眼睛又水又亮,盯着他的那个地方一动不动,像发现了什么暂新的秘密。
他低下了头看着自己。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们一丝不挂地推推搡搡,彼此磨来蹭去,狂怒和怨恨使他们获得了三天三夜都不曾有的热烈的激|情。他看见自己的两腿间,不知从何时悄然挺拨着的物儿时,那心里对她的怨恨不仅没有消去,而且为他是那样的愤怒,而她却可以冷眼旁观,像看一只公园里独自发怒的猴儿而更加对她充满莫名的仇怨和恼怒。盯着悠然的刘莲,连她脸上令人激动的红润和兴奋,他没有减退他对她无情的仇怨,反而更激起了他内心深处对她固有的积恨。事情的结果,就是他采用了在这种条件和情景中最好的复仇般的爱事的方式。以疯狂的爱情,做为复仇的手段,使他又一次完全如同林地的野兽,带着强暴的色彩,抓住她像抓住了一只小鸟,让她双脚落地,背对自己,爬在床上,他从她的身后,狂野地做起了野兽般的Xing爱的事儿。
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她在他的身下,又一次痛快地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