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在后世叫金秋,也就是秋季正当时,但在古代按照农历算,九月底就立冬了。十月初一称为寒衣节,要为逝去的亲友送棉衣,准备度过寒冷的冬天。
而几千里外的南海岸边,十月初一不是寒衣节,但当地民众同样忙忙碌碌,尤其是港口城市,码头上千帆林立、百舸争流,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小艇往复穿梭,把一包包货物从岸边运到大船上。
一年一度的季风起来了,沿海各地的海商要想下南洋,十月一就是开始。虽然大明已经有了能逆风行驶的大海船,不用再依靠季风冬出夏归。
但新式的软帆大海船造价很高、需要的人手更多、操作起来也更复杂,只有少数资本雄厚、与海运衙门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大海商才买得到用得起,普通海商依旧要驾着传统的硬帆船,借着季风下海拼一把。
漳州海澄,几十艘帆船泊在离岸二百多米的深水区装载着货物,岸边除了堆放的货物,还摆着桌椅,每桌旁边都围坐着一群短打扮的壮汉,吃着热乎乎的牛肉锅。
海澄也称月港,是座内河港口,位于九龙江的入海口,目前是福建最大的对外商业港口,每年出入关的商品和税银都与广州港不相上下。
但和广州港比起来,月港的历史并不太久远,更比不过同为福建港口的泉州和福州,之所以能一跃反超,全靠政策左右。
大明的前中期实行海禁,原本生意很火爆的泉州和福州因为出名,所以被朝廷盯的也紧,先后没落了。为了吃上饭,沿海的百姓又不得不下海搏命,于是具备地理条件的月港就成了下海走私的新出口。
但到了景阳年间,新建立的海军大举南下,仗着船坚炮利,用了不到两年时间就将广东、福建和浙江的沿海走私集团,包括为其保驾护航的海盗集团扫得七零八落。
在那段时间里,月港的走私生意损失巨大,与之相关的民众无不将黑帆船和黑衣军视为死敌,每次出海之前向妈祖祈祷的不是风调雨顺,而是别遇到黑帆船,顺带着也会将派遣黑帆船到福建沿海的景阳皇帝骂两句。
但随着新政在广东落地生根,逐渐显露出好处,越来越多的沿海民众可以名正言顺的下海经商,妈祖的耳根子也渐渐清静了许多。
直到新政推行到了福建,海军在马尼拉港打跑了坑害漳州民众多次的佛郎机人,漳州民众才再次去向妈祖祈祷,开始要保佑黑衣军和景阳皇帝了。
也正是他们的百折不挠,才让漳州府的月港始终保持了繁荣,即便福州和泉州也被纳入了开海的范围,却始终让月港压了一头。
“臭弟,这次出海你哥哥怎么没来?”林亮坐在自家的圆桌旁,一边吃着锅子里的牛肉,一边冲旁边桌上的几个小伙子喊话。
“阿哥要去预备役考试,如果考上了就能穿黑衣服,以后也不来了!”一个只有十多岁的精瘦少年使劲儿咽下嘴里的肉,又举着筷子去抢另一块,随口应和着。
“哼,才练了一年多,哪有那么容易,想屁吃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亮脸色突变,重重放下筷子,很是不悦。
“亮哥,预备役里是啥样的?真能三顿饭都吃干的,还要满16岁才能报名?”对于有人咒自己哥哥,少年并不在意,向碗里撒了一大勺肉汤,凑过来小声的问,眼神里都是期盼。
“……再吃块肉,看你瘦的,排骨都露出来了。”林亮伸筷子从自己锅里夹了一大块牛肉放到少年碗里,却没有回答问题。
“……我比我哥吃的多,新学里的先生说我正在长身体,吃多少也不会长肉。先生还说考预备役不用肉太多,光靠力气不顶用,得脑子好用才成。亮哥,咱这几个村里就你在预备役里待的时间长,到底要怎么才能进去啊?”
少年一口就把半个拳头大的肉块塞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