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黑,接着晕了过去。
乔增德没有回去,堂堂大教授的身份出席这样的愚昧的婚礼,他得考虑影响,最主要的原因是,乔雪花的一把骨头嫁得贱了。凭他乔家现在的威风,那怎么不得给乔雪花找个官宦人家啊。
于春梅再三解释,良缘难觅,但乔增德就是不愿意多听。乔丁钩让于春梅听乔增德的,大教授嘛,还有什么人是比大教授懂得更多的?他肯定说什么都是对的。
于春梅生平第一次在乔丁钩和儿子面前犯起了倔劲儿,任凭乔丁钩怎么威胁恐吓软硬兼施,她打定主意,今年一定要给乔雪花办好婚事。哪家不重要,一定就得在今年。于春梅心心念念多年,乔增金和乔增财忍不住在电话里跟乔增德说,就听咱娘一回吧,咱家就她俩是女的,咱娘肯定懂得雪花的意思。儿子们发了话,乔丁钩只好点头同意,老子爹点了头,乔增德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于春梅了却这件心事后,她突然一下子老了。皱纹好像一夜之间爬上了她的面颊,白发好像一夜之间占据了她的头顶。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乔增德钻进书房,书没看几页,忽然想起当年接到考试通知,全家集合在一块共同商讨这件大事的情形。
那时候他的爷爷乔德茂还活着。乔德茂咔嗒着烟斗,一心巴望着乔家子孙能够光耀门楣。他听到考试的消息,脑子里的算盘又蠢蠢欲动。他说,小二啊,队里的活儿家里的事你也别操心了,考试这是个大事,自古以来都是读书这条道便宜。
那时候乔丁钩偶尔要去厂里砸钉子,在木匠活以外,多挣俩钱养家糊口。后来他不做木匠了以后,就学了焊接。他做了几年车间头儿,多多少少也看出点儿门道。
乔增德零星地上完小学初中,学校里经常批这个老师斗那个老师。他也冲那个怀着孕的女老师扔过石子,端着红缨枪拦过裹脚老太太。他最喜欢跟着比他大的乔增金去绑人。有一次,乔增金绑住了怀着孕的女老师,拿出一根针去扎她的奶头,乔增德就在旁边认真地欣赏。后来,乔增德乐呵呵地讲起这段童年时光的时候,脸上还满是怀念。
除了这些趣事,他还爱去他爹乔丁钩的厂里玩。乔丁钩怕小孩不长眼,在厂里乱跑乱讲闯祸,就让乔增德窝在厂里的传达室里。
朝北地区响应瀛洲号召大搞工业建设,同时关怀工人的精神生活,乔丁钩的厂子里竟然还建了一间读书室。乔增德偷偷地四处闲逛,就在这间读书室里发现了“武林秘籍”。如果看到关键处,他就把报纸揣回家给他爹和他弟弟妹妹朗读。
乔增德当上教授后,不止一次跟学生讲过这段真实的历史,以历史的亲历者将历史的每一个细节清清楚楚地标记在学生的记忆里,当然也包括那位怀着孕的女教师褶皱丛生的奶头。
他在课堂上得意地说:“我十几岁就是读马克思长大的。”说完,他继续得意地睥睨着教室里每个角落的学生,把每个学生看向他的眼神尽数理解为崇拜。
其实,乔增德也算不得扯谎,他的话有几分真实。在瀛洲国特殊十年和未来工作的三十年,这段经历成为他独特的思想源泉。他特别地学会了一个词叫剥削。
乔丁钩见乔增德有几分读书的潜力,就从读书室时不时带报纸给他看。乔增德觉得,读报纸可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校教的破瓜烂枣有趣多了。
后来,去了大学的乔增德才知道,他爹乔丁钩拿给他的报纸是瀛洲国的内参。
乔增德骄傲地冲学生一笑,真正的龙种,然后用手指指指自己。
乔增德把这个情形学给孙平尧看的时候,孙平尧的白眼都翻上了天。孙平尧一翻白眼,乔增德就想起他娘于春梅当时就撅起了嘴:“小二准备考试,谁去打柴?我自己可干不了那么多活,增财还小,雪花又有病,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