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姐出门买菜,一开门,门口放着半袋新鲜的瓜果。张姐趴到楼道窗台上左右张望,只见楼下有个一个老头一瘸一拐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送来的。
她把袋子拿进屋,毛秀春已经起床了。自从孙昱仁去世后,毛秀春瘦了很多。张姐变着法儿的做她爱吃的东西,可她总是没什么胃口。
毛秀春见张姐提着袋子,漫不经心地问:“张姐,这么快就回来了,买的什么?”
张姐还在纳闷儿:“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刚一出门,这袋瓜果就放在门口,楼下有个老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送来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袋子,是一小袋个头匀称新鲜的还带着毛刺的黄瓜,黄瓜旁边放着一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西瓜,另一小袋里装着新舂的米。
张姐说:“这一看就是从屯里新摘下的,看来还真是那个老头送的。”
毛秀春本来没什么胃口,但是,张姐把手指长的黄瓜拿出来,那新鲜的绿色忽然让她很感动。毛秀春像个孩子似的撒娇说:“张姐,想吃......”
张姐看她的神情,一下子被她逗笑了,马上说:“好,我洗洗。”
张姐把洗好的小黄瓜放在纯白色的骨瓷盘子里,她没有削皮,也没有切段,也没有打成汁,囫囵个儿地端了两根给毛秀春。
青翠的黄瓜洗掉白色的毛刺,在洁白无瑕的盘子里,像一道雨后的青峰。张姐想起小时候常听的俗语,“夏至熟黄瓜,秋来酿白酒”。那时候一到夏天,清爽甘甜的黄瓜就是他们的美味。谁家好儿郎看上谁家好姑娘,就现摘下根黄瓜现唠嗑。“园丁傍架摘黄瓜,村女沿篱采碧花”,小盟上学学到这一课时,她觉得这就是写给他们小时候的。
毛秀春把小黄瓜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从未觉得小小的瓜果这么可爱。她咬上一口,舌头上感觉有点粘涩,但清爽的香气像充满希望的早晨一样,让她恢复了久违的饥饿。
她一口气吃掉两个小黄瓜,可怜巴巴地看着张姐。
张姐笑着,转身进厨房,又洗了两根,照样用白骨瓷盘装着端给她。毛秀春又一口气吃掉。
张姐说:“可不能再吃了啊。”
毛秀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张姐,你也去尝尝,特别好吃。”
张姐看毛秀春苍白疲惫的脸,想起孙昱仁,忍不住要叹息,又赶紧掩饰过去,说:“太太,您还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毛秀春想了想,说:“张姐,我跟你一起去。好久没有出门了,感觉自己要发霉了。”孙平禹去了豫州,说是要自己闯荡一番。毛秀春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但是毛秀春只给他两年时间,如果孙平禹闯不出什么名堂,如果人家覃舒还没有结婚,那就要回长天。
毛秀春也没底,人家覃舒还未必看得上孙平禹呢。可她有把握拿捏住李仲森。只要李仲森点头,覃舒想拒绝也得掂量掂量吧。
孙平禹不愿意在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的关口忤逆毛秀春,他无法开口告诉毛秀春他喜欢余承舟,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离开家。可他一开口,就说出想去豫州的话。
母亲有张姐照顾,姐姐偶尔也会过来,孙平禹料理好父亲的后事,就登上了去豫州的火车。但他不知道姐姐孙平尧心里正水深火热地煎熬着。
毛秀春吃完小黄瓜,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和张姐去了早市。一出门,温柔的日光也让毛秀春睁不开眼。迎面走来散步的老夫老妻,毛秀春默然低下头。张姐觉察到她情绪的变化,赶紧说:“太太,您想吃什么,咱们今天就做什么。”
毛秀春笑笑,哪天不是我想吃什么你就做什么啊张姐。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慢慢地走,慢慢地看。清晨的一切都生机勃勃,瓜果新绿,人们带着慵懒而愉悦的笑意。寻常日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