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牙齿缝儿里一字一顿地呲出来:“我他妈捂死你!我这辈子都是让你害的!”
乔增德觉得自己的胸腔马上要爆炸,他喘着大气,头脑异常清晰,一个声音从大脑深处指引着他:“枕头放下去,捂紧,对,放下去,你就可以彻底摆脱这个烂女人。她毁了你一生,剥削了你一生,现在只要把枕头按在她脸上,你就永远解放了!”
乔增德的眼睛发着赤红的光,天仓位置到颅顶像充进十万吨一氧化碳,太阳穴一鼓一鼓,牙齿左右拉锯,十个手指头抠进枕头,面目狰狞地慢慢贴进孙平尧的脸。
“咚咚咚!”
乔增德恍然惊醒,想起那天晚上,乔增德把拳头重重砸在办公桌上,上下嘴唇间挤出一句“操你妈”。
“咚咚咚!”
乔增德把手交叉按在肥肚皮上,骤然升高的眼压让他的目光如同火枪一样。他拧着麻绳一样的眉头,发出一声极其威严的“请进”,屁眼都跟着一震。
穆凡一脸笑意地推开了门。
乔增德一看见穆凡,整张脸立刻扭曲成一张边境线。
“乔老师好!”穆凡端出大大的笑脸,又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忙不迭地说:“乔老师,您辛苦了,这是我给您带的花,师母肯定喜欢。”
乔增德的眼睛溜一眼穆凡带来的东西,眼珠霎时间嫌弃至极地斜睨起来。一束花,四百块,还不如给我直接转四百块,这他妈的花的就是我的钱!零了八碎的破玩意儿,花的都是我的钱!花了我的钱还给我买些乱七八糟的破烂儿,真他妈没教养!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呷上一口茶,蚯蚓似的的嘴唇一抿,把茶叶“呸”回茶杯里,像发了疯的吠犬似的开了腔:“咹,你还知道来啊?!”
穆凡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的眼睛窝在小小的眼眶里,笑容一下子僵在牙花上,皱纹都来不及舒展开。
乔增德阴阳怪气地说:“你毕业还是我毕业啊?咹?你论文写成这样,我脸都丢尽了!当初不让你考不让你考,你哭着喊着非要考,老师给了你机会,给了你这么宝贵的资源,你给我什么回报啊?论文论文写得差,情商情商你没有,咹,一天到晚光过夫妻生活啊,咹?”
穆凡不敢说话,她把嘴唇从牙花上收起来,一下子觉得口渴得厉害,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这种情形她从见乔增德第一次就开始了。开始的时候,她还能问一下究竟是什么问题,但随即招致乔增德变本加厉地怒骂。这一次,她决定尽情地做个鸵鸟。
乔增德盯着她,余光扫着她的包,停顿着,嗅觉灵敏地捕捉到穆凡脸上一丝慌张。他知道,他雄风依然。
他挤在椅子里的臀大肌用用力,肛门夹紧,椅子轻轻转了转。穆凡眼神中透露着惊恐和惶然,乔增德瞬间感到一丝快感。
他端着茶杯,再出溜一口茶,哼,谅她也不敢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张狂!
放下茶杯,乔增德的毕业大礼开始放送:“老师给你这个选题,那都是我多年研究的心得,给你就是浪费!咹,你写成什么样?!”
他顺手捡起桌子上的鼠标,摔打着,鼠标底部的红光打了几个颤,才有稳定下来。
“做学问是那么容易的吗?你以为过日子吃饭呢?你还带着孩子天南海北地去旅游,心思在学问上吗?我这么大岁数了,对待学术对待学问都半点马虎不得,你倒逍遥自在!”
连发个票圈都能得罪乔增德,穆凡想起那些带着孩子出游的时刻,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她和迟忠信都在读博士,但再怎么忙也不能耽误孩子成长啊。
穆凡恨不得把乔增德的话录下来,但是她意识到乔增德狡猾得很。即便她把这些话录下来,乔增德也可以解释成是导师爱之深责之切。因为这些话,听起来都是由于穆凡论文引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