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劳累了几月,不肯让她管事,张报阳没几日便要临盆,杨天康更是顾不上。
二房里杨平泊的夫人素来不管事,天智、天能已是战死,下德、下礼早已已出嫁,若大的一座杨家大宅,居然由杨岳、杨幺两兄妹在操持。杨岳军职在身,哪里又能管得过来,竟全是杨幺办了。实在忙时,杨平泉也不让她回家。杨幺心里惦记张报辰,时时去信询问归期,怕他归家时无人侍候。
一日。杨平泉将杨幺叫到房里,说了半会的家常,突然道:“幺儿,我前几日遇上张家阿公,他和我说这阵子在族里挑了一个品貌皆全的女娃,觉得和小岳也还配得上。若是我们这边同意了,便让张忠仁收了做养女,好嫁到我们家来。”
杨幺一愣,心中顿时抽痛,袖中的左手紧紧地攥着,面上笑道:“若是真有这么好,我三哥倒也是有福了。”
杨平泉笑着点了点头,又道:“这事儿我昨天也和小岳说了,他却推说家族事多。还未安定,无意成家。”杨平泉叹了口气,深深看了杨幺一眼。道:“这孩子虽是孝顺,却打小儿主意大,旁人都做不了他地主。姑妈今天和你说这事,也是让你去劝劝他的意思。”说罢,从箱子里拿出一张画轴,笑道:“张阿公办事周全,把这女娃的样貌画好了,你也看看,我觉着单看长相是配得上的。”
杨幺勉强控制着双手地颤抖。僵笑着接过画相打开一看,是个极清嫩的美人,还在张报阳之上,“怕是还只有十四五岁吧?”
杨平泉点头道:“还只有十四岁,明年方及笄,张阿公的意思是先订了亲,明年岁数一满,马上成亲。杨岳也有二十多了,族里这个年纪的男子除了他。个个都成亲了,孩子有了两三个的都不少。他也该成亲了,幺儿,你说是不是?”
杨幺看着画中地美人,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哑着嗓子道:“姑妈说得是,三哥也该成亲了。”
杨平泉慢慢握住杨幺地手,一边轻轻拍着一边道:“他虽是个强的,到底不能让他单着。身边没得个知冷知热的人。你出嫁后虽是也比着报辰的份给他做衣物鞋袜的。却还是隔着一层,过阵子你有孩子了。哪里还能顾上他?”
杨幺茫然地点了点头,喉咙却一股伤痛之意堵得说不出话。杨平泉凝视着杨幺,微微叹道:“你们俩都是好的,我也想你们好的,这却是命……”
杨幺此时已全然听不到杨平泉的话,失魂落魄地退出房中,游魂一般在大宅里走着,直到被杨岳轻轻拉住。
“怎么了,幺妹,怎么不高兴了?”杨岳牵着杨幺地手,把她领回了自家地房间,给她沏了杯热茶,笑着问道。
杨幺慢慢抬起头,久久凝视着杨岳,她来到这世上已经十多年,当初那个十岁的沉稳少年已经长成了英武地汉子,杨幺似乎到如今方才发现,杨岳长得剑眉星目,俊郎不凡,难怪张家寻了那样地一位美人儿后,方来说亲。
杨幺按下心中痛苦,微微一笑,站起身也给杨后倒了杯碗,亲手端到杨岳面前道:“杨岳,你喝茶。”
杨岳一愣,伸手接了茶碗,却不喝,端详了杨幺半晌,突地笑道:“姑妈和你说了?看你这张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脸。”放下茶碗,握着杨幺的手,笑道:“你也不用开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事却是没得什么好说,便是你开口也是一样,我不想娶亲。”
杨幺不去理会心中蓦然涌起的酸苦,仍是微微笑道:“杨岳,我现在身子快好了,等报辰回来,我也要和他圆房了。再过阵子,孩子便要接二连三地生下来了。你还守着我做什么?”
杨岳身子一僵,默默看了杨幺半晌,点点头道:“早应该这样了,报辰也等了你快两年,家里有孩子才像回事,我也等着抱侄儿侄女。”
杨幺低下头,不让杨岳看见她眼中的泪光,勉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