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平叹一声:“痴人!说得什么家啊业的,你可看这是谁?”说着将那布袋子往前一伸,示意吴金玉朝里面看,吴金玉探头过去,就看那黑黢黢的布袋子里面竟然模模糊糊的有一幅异景,乃是那敲竹杠的县令被恶鬼追扑撕咬,身上的骨肉已经不全,却仿佛不觉,只是一个劲的发足狂奔,以为自己跑了万里,却不知道总在这布袋子里面兜圈圈——其情景极为可怖。吴金玉被吓得缩回到自己的椅子里,指着那口袋张了半天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将这布袋给他,他便中了贪毒,他的前程福禄本要高过三娘不少,却因那一个贪字,要了多于自己命数的好处,两相已经无可抵,便落了这一个下场。吴老弟,你现在还觉得,这红尘世界,花花锦绣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么?”风不平将那口袋一收,纳入了自己怀中。
吴金玉摇摇头:“我家中还有老婆儿子,总是天伦之乐,这一去山中修道,不知道年月岁日,叫我也真是不舍得,还是谢了道长这一番美意。我愿在红尘中打滚。”说着把手拱了又拱。
风不平脸上颇有些难看,便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强求你,我也是看你根骨不错,若不修炼总是可惜,不过既然你贪恋这红尘,也罢也罢,人各有志。”又叙谈了一会,老道就要走,吴金玉想要多留他几天,风不平笑说自己是山岳散人,在一处地方实在是坐不住的,吴金玉知道他的脾气也就不留,对他的救命之恩千恩万谢,那风不平只是说道一切命数安排,如此而已。
送走了风不平,吴金玉考虑到在这城里面已经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此地是不宜久留了,便先派了心腹人到外地先寻了房子,后又慢慢变卖了此处的家产,举家迁到了别处。如此又过三年,吴金玉在外地生了根,置办了田地,又过期了他员外郎的生活。
却又过了一年,吴金玉忽然暴病,开始时候只是身上不适,吃了汤药却一直不见好,又过了些日子,逐渐连下地走路都不行了,只好卧床,便看着一个高大的壮汉日渐萎靡,身体枯槁,就是往黄泉路上走的样子了。
所以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便到这时候,吴金玉日日夜夜在床上受病痛煎熬,家中虽有万金而不得用,虽有美妻娇儿却无法享受天伦之乐,不由得两行浊泪腮边滚——原来人生在世是这样的无常啊。
正所谓无常是苦。
人在病时才晓得这健康时候的好处,那时身子是自己的脑子是自己的,想去哪里不过是两条腿一动,想要做什么不过是五指一伸,到如今身子不是身子手脚不是手脚,连脑子都糊涂起来了。恍惚间就记起当年在地头干活的时候,那是多么的逍遥,一心不过是为了三亩地在操劳,家里也有三年操持,也不用管那些咸的淡的——一天里就有那么一顿酒喝,就已经高兴的不行了。忽然想起风不平要收他入山时候的那些话来。就觉得生无可恋,倒不如索性随风不平去了,在山中修道,也好过今日在这病榻上辗转。
转眼春去秋来,吴金玉终究一命呜呼,好在吴金玉之子已经长大,也有些经济头脑,撑起来了一个家。吴金玉只觉得飘飘摇摇往一片黑暗当中去,其中虚幻混沌如同一团糊粥,自己也就身不由己的朝前走,突然前方开了一道缝隙一样出现了一条亮光。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