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李佑大概就没想制造让天子下不了台的朝争,前面很多举动都只是虚晃一枪。估计是为了迷惑段知恩等人罢。
别人忙着脑补越来越扑朔迷离的情节,唯恐追不上最新剧情错过什么,但天子却体验到了被背叛的感觉!不错,是被段大伴背叛的感觉!
难道在段知恩心中,当司礼监掌印的一己之私比他这个天子体面还重要?难道段知恩并不是会实心实意为他这个天子着想的人?
李佑察言观色后心中暗喜。对上司身边的亲信小人,例如段知恩这样的,揭发他干坏事是真没大用,哪怕段知恩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也未必能让天子处置他。因为再坏的狗,那也是自己的狗。
但只要能叫天子起疑认为他似乎不够忠心,段公公的倒台便指日可待。一条不忠的狗是没有存在价值的。
想至此,李佑又补上了一句:“臣弹劾段知恩为一己权柄,蓄意肇事,陷陛下做不孝之人!这才是陛下不可不察之处!”
景和天子微微动容,弹劾段知恩挑拨君臣关系。他可以不置可否,可以更倾向于身边内宦。但现在又出现离间母子的弹劾,出于孝道他还敢不置可否?他还敢更倾向于内宦?
也是段公公首次遇到这样极端不利的境地,真有点急了。
严格来说,他没有参与黄庸囤积煤炭这事,以他的地位犯不着去关注这些小事。但段公公为了拉拢黄庸的干爹内官监谭掌印。所以庇护了黄庸。
李佑辞官之前,用囤积煤炭的事情去攻击内监,段公公便顺手牵羊,反将一军攻击李佑“买直邀名拿天子刷声望”。虽然大获全胜害得李佑丢官,但这样一来,在大家眼里也就坐实了段公公是幕后黑手,惜薪司自然乐得如此。
那之后段公公就再也说不清了,该担的责任照样跑不掉,故而段公公不能不急,连忙驳斥李佑道:“李佑大奸似忠,虚言妄语不可听信!圣母虽有善心,但李佑借机蛊惑人心、煽动骚乱、图谋不轨也是事实,更兼以诡诈行事构陷内监,陛下不可不防!”
之前都是李佑与太监来回打嘴仗,其他人里只有钱国舅助攻一次,这时候武英殿大学士卢阁老突然也站出来刷存在感。
他向天子奏道:“李佑无官无职,承袭世职之子尚未出世,现在他本人不过是一富家翁而已。施行善举,替朝廷分忧,有何嫌疑?修桥铺路、施粥赈灾都是官府表彰的善行,李佑就做不得?
何况之前李佑唯恐陛下与圣母生了误会,宁可背负谗言冤屈也不肯自辩,陛下休要寒了忠良之心!”
你方唱罢我登场,朝臣这边有大学士出了面,太监之首、司礼监掌印太监麦承恩也躬身进奏。
“陛下!遍数司礼监里,奴婢敢断言并不只有段知恩忠心!但却只有段知恩最不安分,与外朝纷争哪次与段知恩无关,这叫陛下烦不胜烦,难道都是别家之错?难道这就是段知恩的忠心为君?”
景和天子早被李佑打上了耳根子软的标签,此时见朝廷内外一致贬斥段知恩,又加上刚才那挥之不去的疑云,他便更加迷惑起来。
见势不妙,段知恩“噗通”一声,跪在天子脚下,泪流满面道:“奴婢服侍陛下十余年,赤诚可鉴天地,忠心可昭日月!满朝诽谤丛生,奴婢无力再辩,若陛下听之信之,只怕日后再难有第二个段知恩!”
天子闻言叹口气。
靠!李佑当然分辨的出来,段公公这是要打情义牌了。不得不说。“只怕日后再难有第二个段知恩”这句话真够感人的。
只让天子迷惑没用!而且长公主也再三说过,天子历练尚浅,对天子有些话必须敞开了说!
李佑便奋然上前,以不输于段知恩的悲愤,同样热泪盈眶,而且更加激烈的以头触金砖,在“砰砰”的伴奏中声嘶力竭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