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赵无恤立刻停止了拨弄算盘,他心中虽然诧异,却不惊慌。
早在开始这场买卖前,无恤就曾对子贡笃定,不出半年,石磨和麦粉的技术定然会扩散出去,可没想到的是,居然会这么快!
而且,在子贡派人查探过对手后,已经查明了那些商贾的背景,他和计侨的脸色顿时也凝重了起来。
范氏!又是范氏!
范氏专于漆、陶两业,朝歌连绵不绝的漆园,范、随等地出产的白陶黑陶,都闻名遐迩。但他们在粟市,占的份额却不大,以往的策略一直是囤积粟麦稻米,现如今为何突然卷入了这个行业?
赵无恤猜测,大概是眼红自己的麦粉在粟市大赚特赚吧,范氏察觉到了自家士大夫们仓禀中的粟米开始向成乡流动,有聪明人便设法窃取了石磨和麦粉的技术,反手一击。
他的心头浮现出了一个人的面孔,范嘉,赵无恤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上次与他在粟市外错毂而过(gu)的人,就是此事的首祸者!
真是一个可恨的挡路人!
随后,他和计侨便听子贡说起了详细的经过。
原来,子贡在过去一个多月里一直维持着原价,也就是一斗麦粉换三石粟米,但谁想范氏的商贾却突然也介入了粟市。他们带来了海量的麦粉,远超子贡,而且价钱是一斗换二石半!
这对子贡的生意,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市场顿时开始向范氏商贾倾斜。目前,是隶属于范氏,中行氏的那些士大夫开始转而购买这种更便宜的麦粉。子贡发觉不对后,让人暂时维持原价不变,同时立刻回来向无恤禀报。
赵无恤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来已经加强了对成乡的控制,却仍然被人暗捅了一刀啊。
不过据子贡说,泄密的源头已经找到,问题并不出在成乡,而是下宫的一个庖厨干的。他见过那最原始的手推磨,在范氏暗作重金收买下,偷偷画了图献上,现在已经抓获,被下宫处死,其家人处以耐刑。
漏洞虽然堵上了,可技术却已经无可避免的扩散开了,必须想办法加以应对。
对手的恶意降价争夺市场么?赵无恤眉头微皱,想起了前世的一些案例,随即又舒展开了。
他正要对两人说说自己的计划,却听到子贡和计侨同时拱手说道:“君子,赐/侨有一计,可破此局面!”
“君子,赐/侨有一计,可破此局面!”
子贡和计侨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后,诧异地对视一眼,随即谦让地请对方先说。
赵无恤也压回已到到了嘴边的话,直接点了子贡的名:“二三子也不必谦让,在商言商,子贡对其中情形应该更熟悉些,还是子贡先说吧。”
子贡当即侃侃而谈,看得出,他在回成乡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而接着来的这番话,这让无恤对他的商业才干再次赞叹不已。
他说道:“如今彼贱我贵,粟市的商贾和士大夫们自然会倾向贱价,此正如河水下流,乃人之常情也。”
赵无恤颔首同意:“那以子贡看来,应当如何破此危局?”
“君子应当知晓,原本麦粉是作为奢侈品货与卿士大夫家,当时吾等独断专榷(que)此业,自然可行;但如今形势易变,制麦粉之法已然泄露,再走贵卖少销的上谷之法,就无法再维持下去了。”
“赐认为,是时候改变方略了,既然上谷之法不通,就只能欲长钱,取下谷!新绛之中,还有许多欲购麦粉而不得的士和国人们,范氏之贾心存侥幸,只将价格降到了一斗麦粉换二石半,若是吾等一次将价格降到一斗换两石,乃至一石半!便可以扭转局面,只要麦粉周转快,做大数量,自然能够薄利多销。”
然而,计侨闻言后却眉头大皱,他说道:“子贡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