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溢之道:「公公當真娶了夫人?不是給那些狗賊逼著假裝的麼?」這卻不易三言兩語就說得明白,韋小寶便改換話題,說道:「楊大哥,我跟你投緣得很,你如瞧得起,咱兩個便結拜成了金蘭兄弟,不用公公、小人的,聽著可多彆扭。」
楊溢之大喜,一來平西王正有求於他,今後許多大事,都要仗他在皇上面前維持;二來這小公公為人慷慨豪爽,很夠朋友,當日在康親王府中,就對自己十分客氣,便道:「那是求之不得,就怕高攀不上。」韋小寶道:「什麼高攀低攀?咱們比比高矮,是你高呢還是我高?」楊溢之哈哈大笑。兩人當即跪了下來,撮土為香,拜了八拜,改口以兄弟相稱。
楊溢之道:「兄弟,咱倆今後情同骨肉,非比尋常,只不過在別人之前,做哥哥的還是叫你公公,以免惹人疑心。」韋小寶道:「這個自然。大哥,沐家那些人,你要拿他們怎麼樣?」楊溢之道:「我抓他們去雲南,慢慢拷打,拿到了陷害我們王爺的口供之後,解到京里,好讓皇上明白平西王赤膽忠心,也顯得兄弟先前力保平西王,半分也沒保錯。」
韋小寶點頭道:「很好!大哥,你想那搖頭老虎肯招麼?」楊溢之道:「是搖頭獅子吳立身。這人在江湖上也頗有名望,聽說為人十分硬氣,他是不肯招的。我敬他是條漢子,也不會如何難為他。可是其餘那些人,總有幾個熬不住刑,會招了出來。」韋小寶道:「不錯,計策不錯。」楊溢之聽他語氣似在隨口敷衍,便道:「兄弟,我你已不是外人,你如以為不妥,還請直言相告。」
韋小寶道:「不妥什麼的倒是沒有,聽說沐家有個反賊叫沐劍聲,還有個硬背烏龍柳什麼的人。」楊溢之道:「鐵背蒼龍柳大洪。他是沐劍聲的師父。」韋小寶道:「是了,大哥你記性真好。皇上吩咐,要查明這兩個人的蹤跡。你也捉住了他們麼?」楊溢之道:「沐劍聲也到河間府去了,我們一路撮著下來,一到獻縣,卻給他溜了。」
韋小寶道:「這就有些為難了。我剛才胡說八道,已騙得那搖頭獅子變成了點頭獅子,說要帶我去見他們小公爺。我本想查明他們怎生陰謀陷害平西王,回去奏知皇上。大哥既有把握,可以將他們的陰謀拷打出來,倒不用兄弟冒險了。」
楊溢之尋思:「我拷打幾個無足輕重之人,他們未必知道真正內情,就算知道,沐家那些狗賊骨頭很硬,也未必肯說。再說,由王爺自己辯白,萬萬不如皇上親自派下來的人查明回奏,來得有力。倘若由桂兄弟去自行奏告皇上,那可好得太多了。」當即拉著韋小寶的手,說道:「兄弟,你的法子高明得多,一切聽你的。咱們怎生去放了沐家那些狗賊,叫他們不起疑心?」韋小寶道:「那要你來想法子。」
楊溢之沉吟片刻,道:「這樣吧。你逃進祠堂去,假意奮勇救你師姊,我追了進來,兩人亂七八糟大講蠻話。講了一陣,我給你說服了,恭敬行禮而去,那就不露半點痕跡。」韋小寶笑道:「妙極,我桂公公精通蠻話。那是有出戲文的,唐明皇手下有個李什麼的有學問先生,喝醉了酒,一篇文章做了出來,只嚇得眾蠻子屁滾尿流。」楊溢之笑道:「這是李太白醉草嚇蠻書。」
韋小寶拍手道:「對,對!桂公公醒講嚇蠻話,一樣的了不起。大哥,咱們可須裝得似模似樣,你向我假意拳打足踢,我毫不受傷。啊,是了,我上身穿有護身寶衣背心,刀槍不入。你不妨向我砍上幾刀,只消不使內力,不震傷五臟六腑,那就半點沒事。」楊溢之道:「兄弟有此寶衣,那太好了。」韋小寶吹牛:「皇上派我出來探查反賊的逆謀,怕給他們知覺了殺我,特地從身上脫下這件西洋紅毛國進貢來的寶衣,賜了給我。大哥,你不用怕傷了我,先砍上幾刀試試。」
楊溢之拔出刀來,在他左肩輕輕一划,果然刀鋒只劃破外衣,遇到內衣時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