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拜畢站起,轉過身來。方怡突然叫道:「啊喲,船呢?船到哪裡去了?」
眾人聽她叫得驚惶,齊向海中望去,只見停泊著的那艘大船已不見了影蹤,無不大吃一驚,極目遠眺,唯見碧海無際,遠遠與藍天相接,海面上數十頭白鳥上下飛翔。蘇荃奔上懸崖,向島周眺望,東南西北都不見大船的蹤跡。方怡奔向山洞,去查看收藏著的帆舵船具,不出所料,果然已不知去向。
眾人聚在一起,面面相覷,心下都不禁害怕。昨晚八人說笑玩鬧,直至深宵方睡,忘了輪值守夜,竟給船夫偷了船具,將船駛走,從此困於孤島,再也難以脫身。韋小寶想到施琅和鄭克塽定會帶兵前來復仇,自己八人如何抵敵?就算蘇荃、公主、阿珂趕緊生下三個孩兒,也不過十一人而已。
蘇荃安慰眾人:「事已如此,急也無用。咱們慢慢再想法子。」
回到屋中,眾人自是異口同聲地大罵船夫,但罵得個把時辰,也沒什麼新鮮花樣罵出來了。蘇荃對韋小寶道:「眼下得防備清兵重來。小寶,你瞧怎麼辦?」韋小寶道:「清兵再來,人數定然不少,打是打不過的。咱們只有躲了起來,只盼他們一下子找不到,以為咱們早乘船走了。」蘇荃點頭道:「這話很是。清兵決計猜不到我們的船會給人偷走。」韋小寶高興起來,說道:「倘若我是施琅,就不會再來。他料想我們當然立即腳底抹油,哪有傻不哩嘰地呆在這裡,等他前來捉拿之理?」
公主道:「倘若他稟告了皇帝哥哥,皇帝哥哥就會派人來瞧瞧,就算我們已經逃了,也好尋些線索,瞧我們去了哪裡。」韋小寶搖頭道:「施琅不會稟告皇上的。」公主瞪眼道:「為什麼?」韋小寶道:「他如稟告了,皇上自然就問:為什麼不將我們抓去。他只好承認打了敗仗,豈不是自討苦吃?」
蘇荃笑道:「很是,很是。小寶做官的本事高明。瞞上不瞞下,是做官的要緊訣竅。」韋小寶笑道:「荃姊姊倘若去做官,包你升大官,發大財。」蘇荃微微一笑,心想:「神龍教中那些人幹的花樣,還不是跟官場中差不多?」
韋小寶道:「施琅一說出來,皇上怪他沒用,那也罷了,必定還派他帶兵前來捉拿。施琅料想我們早已逃走,哪裡還捉得著?這豈不是自己找自己麻煩?還不如悶聲大發財吧。」眾女一聽都覺有理,憂愁稍解。
公主道:「鄭克塽那小子呢?他這口氣只怕咽不下去吧?」說著向阿珂望了一眼。眾人都知道她這話含意,那自是說:「這個如花似玉的阿珂,他怎肯放手,不帶兵來奪回去?」
阿珂滿臉通紅,低下了頭,說道:「他要是再來,我……我便自盡,決不跟他去。」語氣極是堅決。
韋小寶大喜,心想阿珂對自己向來無情,是自己使盡詭計,偷搶拐騙,才弄到了手,此刻聽了這句話,直比立刻弄到十艘大船還要歡喜,情不自禁,便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臉上嗒的一聲,親了一下,說道:「好阿珂,他不敢來的,他還欠了我三百八十萬兩銀子。他有天大的膽子來見債主?」
公主道:「哎喲,好肉麻!他帶了兵來捉住了你,將借據搶了去,又將阿珂奪了去,再將你的爹爹、媽媽、奶奶、外婆賣給你,一共七百六十萬兩銀子,割下你的指頭,叫你寫一張借據,算欠了他的。」
韋小寶越聽越惱,如這些事他能對付得了,也就不會生氣,但鄭克塽倘若如此這般,依樣葫蘆,將他的爹爹、媽媽、奶奶、外婆硬賣給他,媽媽倒也罷了,他爹爹是誰卻從來不知,不知爹爹是誰,自然更不知奶奶是誰,要將兩個連他自己也不知是誰的人賣給他,又坐地起價,漲了一倍,如何承受得了?他大怒之下,厲聲道:「別說了!鄭克塽這小子倘若領兵到來,我別的誰都不賣,就將一個天下最值錢的皇帝御妹賣給他,作價一千萬兩。他還要倒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