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句话,华鸢的心定是不亚于吹了一夜的寒风,痛入肺腑。可是眼下却不同了,他迎着她的目光,与她对视许久,看着她眼中一片清明并无郁色,心中也渐渐有了答案。
见他唇边忽然绽出个笑来却不再说话,引商反倒有些好奇,“你为何不问我理由?”
“不必。”他笑着摇摇头,“无论是怎样的理由,这个决定于我而言都是最好的了。”
他很少会用“最好”这再朴实不过却极难做到的两个字来形容什么,可是这时候却毫无犹豫的说出了口。至于那个理由,不是不在意,只是比起这个决定来,理由是什么都不重要。
他何尝推测不出一些端倪来,只要稍稍一想卫瑕的事情,便已能猜到引商心中的悲伤和孤寂。她那样畏惧孤独,可是偏偏身边的人都在一个接一个的离去。哪怕如今的她已经住进了梦中那个长安城,不必艰难度日,也如水上浮萍一般,仍在苍茫天地间漂泊着,无依无靠。
她害怕孤身一人,便想趁着还未失去更多的时候将最重要的东西紧紧握在手中,让自己肆意一次。
而今时今日,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姜华鸢。
哪怕她抗拒了许多年,甚至时至今日都不知道自己能与这个人亲近到何种地步。可是就算有朝一日她与他再不相见,他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或许他只是她心中一个解不开的结,无关情爱,一举一动却也能勾起她的喜悲。无论亲疏,无论是情人还是仇人,无论情深似海还是恨之入骨,都不会改变。
她只有他了。
这样的理由听起来实在是让人心生悲凉,所以即便彼此都心知肚明,华鸢也不愿将自己猜到的一切都说出口。心绪平静下来之后,只用了一瞬回想刚刚在家里的场景,他甚至都能推测出让面前女子最终下定决心的理由。
那就是他赢了管梨。
这千百年来,他与管梨交手数次,从未取胜,也心知现在的自己想要胜过管梨无异于旭日西升、海水倒流。
引商到底还是犹豫的,所以想用这个法子来下定决心。若是真有这等绝无可能的事情发生,她便狠下心来不再迟疑。
谁知,他真的胜了。
偏偏只有这一次,他胜了。
或许这就是天意。
封掌九玄,总领五岳,为天下鬼魂之宗,曾经的他以为自己便是天意了,可是到头来却还要感叹一声天意弄人。
两人回到小楼时已是深夜。
引商一回来便匆匆跑上了二楼,待推开门看到卫瑕还好端端坐在屋子里时才放下心来。
华鸢始终跟在她身后,见她如此,不由撇了撇嘴,“他暂时还死不了,与其这样提心吊胆的提防着,你还不如像往常一般度日,他就算死了,心里也好过一些。”
仔细细想,这话说得也没错,可是从他嘴里这样毫不委婉的说出来,真是惹人厌。
引商扭头瞪了瞪他,抬腿便踹了他一脚。华鸢捂着被踢的腿往后蹦了两步,倒也没在意,笑了笑又黏了过来。而这一次,引商也没有躲闪开。
见他们两个如此,卫瑕细想了片刻,也不由笑了。他倒是从未想过,自己也能有见到他们两个如此亲近的一日,哪怕这亲近还有些生疏,可是一切也算是变好了。
三人又并肩挤在这间还算宽敞的屋子里。
管梨带来的酒与凡世的不同,可是华鸢却说凡人尝不得这酒,阻拦了引商想要偷偷将手伸向酒坛的动作,让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两个对饮。
说是让她别再提心吊胆的担忧着卫瑕何时会离去,可是谁又能做得到?
卫钰自从知道这事之后便时常来道观探望弟弟,但在弟弟离去的日子终于近了时,他却不敢再在这里露面。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