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从小便不多话,有时一天都不说一句话,终日埋首书册中。
沅彧微微一笑,“那我去提水。”她提起一只木桶离去。
杜薇从竹篮里拿出几样水果,摆放在墓前。
“修贤,又过了一年,今年大伙都过得很好。书肆的生意还过得去,最近彧儿教老莫的么女习字,她们相处得极为融洽,多亏了莫桃那女娃儿,她活泼的性子感染了彧儿,近来彧儿开朗许多了。”
她倒了杯酒,转了个话题,“我见过尔儒那孩子,长得十分俊俏,不过彧儿都及笄好些年了,宋家丝毫没有提亲动作,他们不会是想悔婚吧?唉,两家的情谊早以随你归为尘土,若宋家真要这么做,我们也莫可奈何,我可以体谅他们想悔婚的心情,只是……委屈了彧儿。”
如今的宋家飞黄腾达,而她们蓝家却家道中落,两家早已互不往来,只剩下两家儿女还有指腹为婚的婚约。
想起往事,万般无奈涌上心头,杜薇幽幽一叹。
“若不是当年发生了那件事,毁了彧儿的容貌,要不以彧儿这般才情兼备的好女孩,上门提亲的人恐怕会踏破门槛,是我们亏欠彧儿。”
万般皆是命啊!
“如今我的身体每况愈下,拖过一日算一日,下去和你相聚是早晚的事,但我放心不下彧儿,即使我有多想见你,修贤。”她抚着墓碑,轻声诉说。
当初若不是念在彧儿还小,她早随着丈夫而去。
她轻吟两人的誓言:“琥珀浓深髻发结,相守未成对消魂断。”
一棵枫树后站着一道窈窕的身影。
她是包袱,是累赘。
沅彧知道母亲深深自责把她生得貌丑,累得母亲为她忧心烦恼,她不孝。
她不孝……
沅彧走进一间名为“奥心堂”的药铺。
“麻烦小哥,照这方子抓三帖药。”她递上药方。
小厮露齿腼腆一笑,“好的,请等一下。”
这位姑娘是熟客,虽然每回见到她总罩着面纱,可由她好听的嗓音听来,不难想象她的容貌之美,而且一向与女子保持距离的师父,对她却反常地热络,想必师父见过她的美貌倾心于她,才会有那种反应。
这时,帘幕后走出一名清瘦颀长的年轻男子,一见沅彧即温和地朝她打招呼。
“蓝姑娘来抓药啊。”
沅彧微微一福。“简大夫,你好。”
“你母亲的身子好些了吗?”简行磊关心地问道。
“还好。”沅彧向来淡漠的态度,微微起了热度,不仅他是娘亲的专治大夫,他还是少数不把她当成异类看的人。
“姑娘,药好了。”小厮叫唤的同时,门外起了一阵骚动。
“简大夫!救命啊!”急切的呼救声传来。
两个壮汉搀扶着一名昏迷的年轻人进来,其中一人嚷道:“他被毒蛇咬伤了!”
简行磊上前看了一眼,“快!扶他到那坐下。阿茂,把药箱拿出来。”
“是,师父。”
沅彧拿着药包,放了些银子在柜台上,悄悄地离开药铺。
她走在街道上,小心避开与他人的碰触。
年关近了,街市比平常还要热闹几分。
倏地,两顶软轿自大街两方行来,沅彧让人群给逼至路旁。
蹙起秀眉,她感到有些头昏。
她讨厌人群。
两顶软轿行至街中心,谁也不肯让谁先过,干脆停在大街上。
“喂,我家思思姑娘的轿子要过,让开!”轿前的小婢大喝。
“怎么不是你们让开?”另一方不甘示弱地回嘴。
一只纤手轻轻撩开轿帘,程思思露出一张媚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