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少年人耿直,不懂得「顧全大局」,「維持和諧」,一定要把自己知道的真相說出來。
「二叔早就知道陳宿是他的孩子了,陳宿也知道二叔是他的父親,他們之間協商了好多次,最後才來找爺爺的。」
宋皎把自己去年冬天,在樂坊里遇到陳宿的事情開始講起,包括今天晚上謝沉查到的事情,全盤托出。
外面那兩個哭得淒悽慘慘的一對父子,真是一對父子,卻不是清清白白的一對父子。
謝二爺一開始就像要把事情瞞下來,一瞞就是十五年,直到事情要暴露了,卻推說不認識、不清楚。
陳宿也一樣,原本他母親是被耽誤的那個人,他為了幫活著的父親推卸責任,可以把事情全都推到死去的母親身上。
宋皎條理清晰,把事情都說完之後,謝老當家卻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宋皎和謝沉對視一眼,兩個人忽然都明白了。
如今的謝家,是天家了。
二叔是二王爺,代表的是天家的顏面。
這些年來,二叔秉公辦事,滴水不漏,頗受百姓愛戴,謝老當家也越發器重他。
現在謝二爺私德有虧,受害者不外兩個,一是獵戶女,二是二嬸。
可是這兩個人加在一起,並不比二叔的分量重。
要謝老當家狠下心來,為了一個見都沒見過的女子,和兒媳婦,處置自己兒子,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
謝老當家惱火,更惱的應當是謝二爺騙他,騙了十五年。
宋皎從謝老當家身邊站起來,同謝沉站在一起。
「爺爺?」
良久,謝老當家才道:「你們兩個,覺得這件事情該怎麼辦?」
宋皎想了想,道:「爺爺,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二嬸,暫時不能讓二嬸知道這件事情,等過一陣子,二嬸把孩子順利生產下來以後,再把事情交給她決斷。」
「嗯,那你二叔和陳宿呢?」
宋皎還要再說,卻被謝沉拉住了手。
「爺爺,二叔做事滴水不漏,這樣的事情都能瞞爺爺十五年,直到剛才在爺爺面前,還能痛哭流涕,假意懺悔。這件事情算是大事,爺爺覺得,二叔會不會在其他時候、其他更大的事情上,也對爺爺有所隱瞞?」
謝老當家抬起頭,銳利的目光落在他身後的殿門上。
謝二爺還跪在那後面。
私德有虧,在謝老當家這裡還能解釋,要是還有其他事情,那就不好說了。
他是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這個兒子,有著自己從來不知道的一面。
謝老當家捏著扶手的軟枕,下定決心,對兩個少年道:「行了,爺爺都知道了,會拿出一個結果,讓你們都滿意的。你們先回去吧。」
兩個人也沒有其他理由再留下,只能告辭。
要出去時,謝老當家忽然喊住宋皎:「卯卯。」
宋皎回頭:「謝爺爺。」
謝老當家抿了抿唇角,應當是很不好意思開口:「這件事情別告訴你爺爺,他最近夠操勞的了,結果我們自己家裡又鬧出這種事情來。」
宋皎點點頭:「我知道,我不會跟爺爺說的。」
謝老當家朝他們擺了擺手:「嗯,去吧。」
他們就堂堂正正地從正門出去,出去時,謝二爺還跪在外面,刻意避開他們的目光,磕頭的姿態,幾乎是趴在地上的。
而這時,收拾乾淨的陳宿也被人帶回來了。
擦肩而過時,陳宿拽了一下宋皎的衣袖,低聲解釋道:「小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沒辦法。」
謝沉幫他把衣袖拽回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出去了。
臨走時,宋皎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