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宋皎是抱著謝沉送給他的小毯子睡覺的,明月照徹之處,謝沉也躺在西北的營帳里。
鳳翔城才入秋,琵琶洲就下了初雪。
今天正好輪到謝沉帶人守夜,他才出去巡邏過一次,回來之後,就蓋著毯子,懶懶散散地靠在旁邊。
守夜晚上不能睡覺,一群士兵圍著篝火談天說笑,因為下了雪,被允許喝一點酒禦寒。
謝沉捏著銀質的酒囊,剛要送進嘴裡,就聽見士兵們在說話。
「想老婆了。」
「不是吧?老鄧你這不行啊,每回下點雨下點雪,你就想老婆,沒出息。」
「我就是沒出息,怎麼了?想老婆,我就想老婆,下雨下雪天,就該摟著老婆,舒舒服服地躺在炕上說話,怎麼就和你們一起說話?」
「誒,你有點過分了啊,咱們這麼多人,還比不過你老婆一個人。」
「那能比得過嗎?我又沒喝醉,你們幾個都被馬尿糊了眼睛了?你們都不想老婆?」
謝沉低笑一聲,重新拿起酒壺,往嘴裡灌了一口。
西北禦寒要用烈酒,烈酒入喉,像火燒一樣,滾過喉嚨,一直燒進心裡,要燒化他的肺腑。
他用手背抹了抹唇角,不由得想了一下,下雨天下雪天,自己抱著老婆躺在炕上說話的情形。
還挺不錯,這群大老粗真會想,簡直就是人間仙境。
謝沉不動聲色,又灌了一口酒,繼續聽他們說話,順著他們的話去想,抱著老婆,和老婆說話,欺負老婆。
他從懷裡拿出一條髮帶,纏在自己的手上。
謝沉抬起手,用髮帶碰了碰自己的唇角,就像宋皎趴在他面前,一口咬在他的唇角,和他腦袋抵著腦袋,像小時候打架一樣。
第84章 炫耀禮物【一更】
西北大營里, 篝火熊熊,守夜的士兵們正圍著火堆取暖說話。
有個人不經意間轉頭一瞥,看見坐在一邊的謝沉, 當即笑出聲來。
「喲,沉哥擺造型呢。」
眾人聽見,都轉頭看去,謝沉立即把放在唇邊的手收回來。
「看什麼?!沒見過人想老婆?」
眾人齊齊搖頭:「沒見過。」
謝沉道:「放屁, 那你們剛剛在幹嘛?」
「我們是想老婆,但我們可沒沉哥這麼……」
眾人不可言說地皺起了眉。
牧英的眉頭皺得最厲害:「卯卯在鳳翔城肯定做噩夢了,沉哥你太神經了, 我想吐啊……」
謝沉把髮帶從手上取下來, 疊整齊,收在懷裡。
他撇開毯子,站起身, 拿起長戟, 走到眾人面前, 給他們一人來了一下。
「起來巡夜。」
謝沉冷著臉, 比琵琶洲的初雪天還冷。
太學的早晨總是十分安靜。
溫知天不亮就起床, 拿著書到外面走廊的燈籠下去看,直到天色全亮的時候, 他便合上書本, 回到房間,要把兩個舍友喊起來。
宋皎和楚珩都怠惰得很,這是溫知的評價。
但是他們兩個都不是這樣以為的,他們說他們寧願熬夜,也不要早起,看的都是一樣的書, 效果也都差不多,所以他們絕對不是懶惰。
溫知推門進去,剛要喊他們起來,卻忽然頓住了。
今天好像有哪裡不一樣。
楚珩和從前的每個早晨一樣,悶頭大睡,可是宋皎——
他已經起來了,刷了牙、洗了臉,還束好了頭髮。這時候,他正平舉雙手,兩個胳膊上各自掛著一件衣裳,他站在銅鏡前,難以抉擇。
銅鏡是太學裡自帶的,因為太學學子要正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