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真是无计可施了,竟让你来做说客!”
淡笑间三分的嘲意。
“是我自己请旨而来的!”
我闻言一怔,眉心微微蹙起,他将我的疑虑看在眼中,挑唇一笑,恍惚间,深倦里,又是久违了的洒脱不羁的笑颜,坦然道:“因为,你与我,风风雨雨,今时今日,已然,亲若知己 ,净如明镜。”
我震住,望进他眼眸深处,浓浓的暖意,恍若是一种信仰,也是一种担待,坦然地不加掩饰,无关风月,只觉一股清风自来,抠掀开我心中一米阴霾,落了尘埃。
于是,释然笑了,自心而出,举杯,倩兮,“昔年曹操煮青梅酒邀刘备;那是英雄相惜,今日,这我的梅花酒只为你一句‘亲若知己 ,净如明镜’,值了!”
言毕,饮尽。
落杯之际,笑痕敛去,那一声叹息,从胸腔而溢,轻得犹如自喃,“胤祥,这次我不想醉,我倦了!”
晚归的群鸟从院落上方忽拉飞过,哑哑的叫声久久回荡。
允祥看着我,渐渐地,面上浮出一抹苦涩欣然的笑,千言万语包含其内,仰首,将盅中之酒一饮而尽,默然起了身,没有依恋不舍的道别。
暮色月染,只有我徒然嚅语。
胤祥,一句“亲若知己 ,净如明镜”,注定你已多言无意。
碧落黄泉
天色尽敛;深沉的暮色开始在周围氤氲开来。
时间流逝,如冰封流水。又一天即将终了。
素色薄衫,云鬓斜簪,风袭在单薄的身上,有丝丝的凉。伺候的内侍和宫女换过一波又一波,从不久滞。
从初见我放纵不羁时的错愕到习以为常,他们不需去明白,只知我这一个身份未明的女子,在帝王的心里并不一般。
宫女小声地劝了几句,见我仿若未闻。只将披氅轻轻撩披在我背上,默默退去。
怀中的那壶酒还温热着,酒未入唇;意已微醺,我口口声声称,不想醉,却固执地饮下断肠的黄汤。踏着醉步,执着酒壶,瘫软地倚柱而坐,若能及至酩酊,倒也痛快。
而,愈醺愈醒,落拓直需酒来藉;惨笑方知心受累。
寒月下,一道清姿淡影朦胧里投射而来。衣袍细簌声近前,龙涎香气暗中浮动,我微眯着,只觉那气息离得极近,他的手指微冷;九龙缂金袍袖拂过我的脸庞,亦是微凉。
沉沉的叹息,无声吹过。
我蓦地觉醒过来,一睁眼,光影摇曳间; 一双沉眸幽幽,深不见底的重黑如云影暗压下来。我半撑着立柱,起身,手攥得似有些紧,唇角却溢出一抹讽弧,视线轻轻掠过他,仿若未睹,脚步踽踽,擦着冰冷的锦袍而过;表里是两个极端;平静与颠狂。
刹那瞬息,手腕却他一擒,紧紧扼住,一如从前。
我回了身,迎面他,消瘦的身影似乎占据整个视觉;余光强烈的避无可避。
“放手!”我残忍亦不耐地道。
他凝视不语,五指落处,已有淡淡的淤痕,指尖愈发得紧,强大的力量,足以紊乱血流。
吃痛的一声呻吟,抑在喉间,我喘息而笑,“皇上打算囚我为禁脔,强锁一世么?”
胤禛的脸色骤然苍白,风冷月薄,颤颤的恸覆在彼此心间。
他为了这世间最高的权力舍了我,得了,又如何?这至高无声的权力全不能给我所寄的。漫天的流言蜚语,道德的枷锁。他可以不惧,我可以不怕。无论世人如何的讥笑嘲讽,史官们手中的笔如何锋利无情,可我们还能如昔般相守么?
望着他的脸,骄傲的线条,高高在上,神情里说不出的冷漠清峭,我失笑起来,“我什么都没有,你却终究不可放过我么?”
“你还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