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翼的意思很明白,莲心书院实行学年制,把那些成绩不太好的读书人全部都清掉。
这读书人一旦没书读了,就自然要找事情做了,而现在,哪个地方的事情最好做?
当然是钓鱼山了。
姜还是老的辣,不得不说,他这招釜底抽薪还真的不错。
莲心书院不是官家的,而是私立的,是他梁翼出钱办的,他想怎么样,当然也就怎么样了。
按照大宋的办学理念,合州城的童生必须达到两百人才能开州学,或者开府学,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合州城的童生别说是两是人,就连两十人,也很难凑齐。
这个年代的童生,不能按照字面的意思简单地理解成年龄比较小的学生,事实上,在莲心书院求学的童生,好几个都四五十岁了。
林园那种,还算是比较年轻的。
在钓鱼山读书的蒙童虽然有七八十个,但他们没有经过县学的考试,是算不得童生的。
对自己办的渔山书院,陈让还是有信心的,没有读书人来读自己的公输班,甚至来考自己的翰林院,这些都不要紧。
人是铁,饭是钢,人在饿极的时候,连老鼠肉都是香的。
他们之所以还有所顾忌,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看到技术的价值,看到管理的价值,看到这个社会的价值,以及他们自身的价值。
对于梁翼要釜底抽薪,实行学年制,将部份生员赶到自己这里,这种用强迫手段得来的人,也不是陈让自己想要的。
闻言端起茶杯,轻轻一笑道:“人各有志,咱们既不威逼也不强求,而且,我还记得王兄来合州的时候,首先来的是钓鱼山,其次去的是莲心书院。
我到现在还记得王兄对莲心书院的那帮读书人的评价,好像就只有两个字,那就是蠹虫,这些人既然进不得王兄法眼,自然也难放陈让的眼睛。
如果他们不能放下他们自以为是的读书人的自尊,不能放下他们自以为是的读书人的身段,就算把他们逼到我们这里,那我也是不会要的,我宁愿要他们那些人。”
陈让说着,望着窗外。
窗外是渔山书院的院坝,里面有两三百人,正排着队,在老夫子那里报名登记,他们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无一例外都在那儿按着手印。
王安石望着窗外密密麻麻的、穿得破破烂烂的人们,不禁感叹道:“陈让,如果你的童稚苑,也能有如此的景象,那一定是咱们合州之幸!”
“有他们,也是合州之幸!”陈让回答得很自信。
王安石点点头,知道陈让的意思。
陈让要搞他的工业,自然不能没有工匠,以前的钓鱼山,可以凭着那几百村民来办事,但是现在的钓鱼山,那点人手都不够陈让塞牙缝的了。
梁翼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不管是莲心书院也好,渔山书院的童稚苑也罢,大家都是免费提供读书,为什么来的人却这么少呢?”
王安石怔了怔,这个问题,他是真的没有想过,在来合州之前,他也想过他的施政方案,那就是大办学堂,兴修水利。
他觉得,只要把这两件事情办好了,一切都值了。
但是,当他看到莲心书院以及眼前的这个渔山书院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他的办学理念好像有了偏差,要想解决大家的读书问题,并不是建几个学校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就像眼前的两个学校,连生员都没有,谈何办学?
莲心书院的蒙童几乎都是梁氏家族的人,渔山书院的蒙童,同样都是钓鱼山的人,这些人之所以进书院读书,一个是因为梁翼,而另一个则是因为陈让。
如果没有他们这两个人在那儿顶着,他们还会送自己的孩子来读书吗?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