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
只见在刚才那片林间空地的尽头,长着一棵杉树,那棵杉树比周围其它的树木都要高,它那浓密的树叶在天空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那棵树高达五十多英尺,树干挺拔而结实,如同一根粗大的柱子似的。粗大的树干在五十多英尺高处分裂为两根巨大的树枝,就在这个叉形树枝上,站着一个身着绿色粗布短外套的男人,只见他像船桅上守望的水手一样,正在侦察着远近情况。太阳光照在他的头发上一闪一闪的,只见他把一只手搭在眼睛上方,遥望着远方,而他的脑袋则像一架机器似的极有规律地慢慢左右转动着。
两个小伙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我们从左边试试看。”迪克说道,“杰克,我们险些惨遭毒手呢。”
十分钟之后,他们走上了一条经人践踏出来的小路。
“这一带森林我并不熟悉,”迪克说道,“我也不知道这路通向哪里?”
“那我们就试着走走看吧。”迈齐姆说道。
他们往前走了几码路,就来到了这座山脊的顶部。过了山峰,便是一段险峻陡峭的下坡路,这条路一直通到下面的杯形洼地。山脚下,在盛开着山植花的密林外围,有两三座没有屋顶的、像是被火烧过的黑漆漆的山墙,只有那唯一的高高耸立的烟囱表明了这原来是一所房子的残垣断壁。
“这会是什么呢?”迈齐姆低声问道。
“天哪,我也不知道。”迪克答道,“我简直有些晕头转向了,我们还是小心点儿走吧。”
于是他们十分忐忑不安地走下了山坡,穿过了山植林。他们所经之处,到处都有新开垦过的痕迹:丛林里长满了果树和野菜,草丛里躺着一个日规仪。看来他们脚下的这块地原本是一座花圃,再往前几步,他们便来到了那所房子的残垣断壁前。
这堆废墟以前一定是一座美丽的宅第兼堡垒。四周环绕的那个沟渠如今已经干涸了,里面填满了乱砖碎石,上面还横架着一根从屋梁上倒下来的椽子。较远处依然还屹立着两堵墙壁,一缕阳光正好射进了那没有窗子的空空如也的窗框。房子其余的部分早已坍塌了,如今只剩下了一大堆被火熏得漆黑的瓦砾。在瓦砾的缝隙间,有几处已经长出了嫩绿的青草。
“现在,我想这里以前一定是格林姆斯通府邸。”迪克低声说道,“这所宅于原本是西门·马姆斯伯利的家。这都是叫丹尼尔爵士给害的呀!是贝内特·哈奇放的这把火,这事距今也有五年了。说真的,的确是太可惜了,要知道这原本是一所多么漂亮的房子啊!”
他们走到了山脚下的洼地,这儿由于风吹不到,因而显得既暖和又安静。迈齐姆的一只手搭在迪克的手臂上,而另一只手却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嘘!”他说道。
这时,一个奇怪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两遍,他们这才分辨出原来是一个大汉在清嗓子。就在这时,那个嘶哑而又音调不准的嗓音竟然脱口唱了起来:
“于是强盗头子站起来问道:
‘快乐的人们,你们为什么要到这树林里来?’
看上去不知忧愁的高米林回答道:
‘哦,他们因为不能在镇上散步,这才不得不到树林里来溜达!’”
这时,歌声停了下来,隐约传来一阵丁丁当当打的声音。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两个小伙子站在那儿面面相觑。不管那个看不见的人是谁,反正他就在废墟那边。突然,只见迈齐姆满脸憋得通红,转眼就越过了那根横跨在沟上的房椽,正小心翼翼地在那没有屋顶的房子里成堆的木材上爬行着。要是当时来得及的话,迪克一定会阻止他这么干的;可现在,他也无能为力了,只好紧跟在他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