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清晰起来了,那分明是奔驰的马蹄声。转瞬间,一整队全副武装的骑兵,从那边的拐角处冲了过来,在两个小伙子面前一闪而过,一刹那又消失了。他们的队伍七零八落,显然是在逃命。其中有些人还受了伤,还有几匹无人骑的马跟在受伤的人身边跑着,那马鞍上到处是血。毫无疑问,他们是在大战中败下阵来的逃兵。
那些败下阵来的逃兵过路时所发出的嘈杂声还没有在通往肖尔比的路上消失殆尽,后面又传来了嘚嘚的马蹄声,又一个败下阵来的骑兵骑着马冲过来了。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从他身上那华丽的衣甲看来,这人准是个高官。只见他的身后紧跟着几辆满载行李的四轮马车,那些马车行进得很艰难,而赶车的人则仿佛在逃命似的拼命鞭打着那些马匹。这些人一定是从一大清早就开始在逃命,可是他们的怯懦并没能拯救他们。因为就当他们快要跑到那两个惊异地站在那儿观看的小伙子跟前时,一个身着旧盔甲的男人,发狂似的追上了那些马车,并挥动着一柄长剑,将那些马车夫一个个刺了下来。有几个马车夫跳下马来,逃进了树林,而那些没来得及下车的都被他刺死了。他一边刺还一边用一种类似野兽的声音咒骂他们是懦夫。
从远处传来的嘈杂声一直都在不断地变得越来越大:那隆隆的马车声、嘚嘚的马蹄声、人们的叫喊声、混杂的喧闹声,在风的吹送下一阵强似一阵。很显然,败兵之师正像洪水一般在路上汹涌而来。
迪克站在那儿显得十分忧郁。他本想要沿着公路折到圣林修道院去的,可他现在不得不改变计划了。不过最关键的是他已经认出了莱辛汉姆伯爵的旗帜,而且他还知道了在这场战争中,兰开斯特党终究是吃了败战。丹尼尔爵士有没有参加这场战争呢,现在他是不是也被打得落花流水、到处逃命呢?还是他已经投奔了约克党,名誉已经扫地了呢?这可是一个丑恶无比的抉择呀。
“走吧。”他毫不犹豫地说道。然后他转身朝着丛林对直穿过去,而迈齐姆则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后面。
他一声不吭地在树林里走了一阵子。这时,天色已渐渐暗下来了,远处的凯特利平原上,太阳正渐渐落了下去。头顶上方的树尖金光闪闪,而地面上的影子却显得越来越昏暗,入夜后的寒意已悄然来临了。
“要是有点东西吃就好了!”迪克突然停了脚步说道。
迈齐姆往地上一坐,开始哭了起来。
“为了晚饭,你倒会哭鼻子呢,可是遇到救人性命的时候,你的心肠倒是挺硬的呢。”迪克轻蔑地说道,“你的良心怎么对得起那六条人命,约翰少爷!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良心!”迈齐姆抬起头来愤愤地说道,“我的良心!那你的匕首上还沾着那人的鲜血呢!你又凭什么要杀死那个可怜的人呢?虽然他搭上了箭,可他并没有放;他用手抓住你,可他又放开了你!你杀死一个毫不抵抗的人,就像杀死一只小猫一样勇敢呢!”
迪克被他说得目瞪口呆。
“我杀他并没有什么不对,我当时还冒着中箭的危险呢!”他大声说道。
“你不过是恃强欺弱罢了。”迈齐姆驳斥他道,“迪克少爷,你横竖只是个无耻的暴徒。你只会欺软怕硬,要是来了个厉害一点的,你会连杀父之仇也不放在心上,听之任之,任凭他的阴魂在阴曹地府里喊冤也置之不理。可如果你眼前是一个既不会武刀弄剑、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的姑娘,尽管她愿意跟你做朋友,你还是要欺负她的!”
迪克简直气得火冒三丈,他根本没有听到“姑娘”一词。
“哎呀!”他大声嚷道,“简直是岂有此理!在两个人中,总会有一个比另一个强。强者打败了弱者,那是弱者活该如此。迈齐姆少爷,就凭你对我态度粗暴和忘恩负义这两样,你就活该吃一顿皮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