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海滩的陡坡,绕过沙丘,从小路向上走去,而此刻那些士兵们停止了射击,躺在小沙丘的顶上,仍旧密切地注视着他们。不仅如此,那些士兵还跟在他们后面走一里多路,只等一下命令,就马上对那些既疲倦不堪而又无精打采的逃亡者发动第二次攻击。一直等到他们走上了坚实的大路,当迪克开始把他的伙伴们整肃成了一支比较有组织的队伍后,那些对他们有所怀疑的英格兰海岸的保卫者,才悄悄从纷飞的大雪中消失了。显然,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已经保卫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田地、家庭和牲口。既然他们已保全了自己的家产,虽然此时法国人可能正在英格兰境内其他的地方杀人放火,但对他们而言,那根本就无关紧要了。
一 地洞
迪克现在所走的那一段公路,离圣林修道院已没有多远了,距离铁尔河畔的肖尔比镇也不过九英里多路。就在这里,当他们确知后面没有人在追赶他们时,两支队伍就此分道扬铺了。福克斯汉姆公爵的随从们抬着他们那受了伤的主人,朝着舒适而又安全的大修道院先走了;而迪克与他那志愿军里仅存下来的十几个伙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绕了几个弯,就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之中了。
他们中有几个人受了伤,大家都对这一次行动的失败以及长时间暴露在天寒地冻的野外,感到十分愤怒。虽然他们已经又冷又饿,什么事也干不了啦;可还是不断地抱怨,不断地朝他们的首领投去怨恨的目光。迪克只好当着他们的面,把钱包里的钱全都给了他们,自己连一个子儿也没有留下。与此同时,虽然他心里已经对他们的怯懦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可他还是对他们中的某些人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十分感谢。一直等到由于他那长时间倒霉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多少有点缓和以后,他才叫他们单独或是双双结伴而行地向肖尔比的“山羊和风笛”小酒馆进发。
至于他自己,因为对“好运号”上发生的事情仍然记忆犹新,于是他就挑选了劳利斯与他一路相伴。雪依旧在不停地下着,既没有间歇,也没有减弱,就好像一片悄无声息的遮挡视线的乌云,风悄然而去,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这片静悄悄的大雪中。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日子里,人们随时都会遇到走路摔死或者是冻死的危险。因此,劳利斯在他的伙伴前面半步左右走着,伸长着脖子,就像一只会嗅气味的猎狗,辨别着每一棵树木,搜寻着前进的路径。他就像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为船只导航那样,辨认着他们的道路。
他们在森林里走了大约一英里路后,来到了几棵歪歪斜斜的大橡树下,那里是好几条岔路的交汇处。虽然纷飞的大雪影响了人们的视线,可那地方还是可以分辨出来,因此令劳利斯十分欣喜的是他毫不费力地认出了它。
“好了,理查德少爷,”他说道,“如果你不嫌弃我出身低微,不讨厌我这个不成体统的基督徒,并且愿意到我家里去作客的话,我可以为您献上一杯美酒和一个热烘烘的火炉子,暖暖您骨头里那冻僵了的骨髓。”
“那就请你带路吧,威尔。”迪克回答道,“啊,为一杯酒和一个热烘烘的火炉子就是让我再走上一大截路,我也心甘情愿。”
劳利斯在一个光秃秃的树丛下转了个向,然后胸有成竹地朝前走了好一阵子,来到了一个险峻的地洞前面。只见那洞口的四分之一已经积满了白皑皑的雪,而在地洞的旁边,长着一棵非常大的山毛榉树,它的根系长得并不够牢靠。就在这里,上了年纪的劳利斯将几株矮树丛拨了开来,然后整个身子都钻到地底下去了。
这棵山毛榉树曾经受大风摧残,有一半根系都已经裸露在外了,而且还带起来了很大一堆浮土,老劳利斯就在它的下面挖了一个藏身的地洞。那棵山毛榉树的树根便成了他的屋椽,浮土成了他的屋顶,而地下的泥土有的成了他的墙壁,有的则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