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柿子树,叶子都掉秃了,上面还挂着黄澄澄的大柿子。
青玉从私塾回来,一边喊着饿,一边把包甩进炕里,转身就往外跑。石氏叫住她:“你这丫头,才回来就往外跑,上哪儿去?”
青玉道:“我出去找点吃的。”
石氏这才放开她,不免数落她:“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别总一门心思就知道玩,连青璧都说要跟我学做饭,你这做老大的,倒不知道替爹娘分点忧?好歹你也学着点,也免得将来什么都不会,现学就迟了。”
青玉应声:“知道了,知道了,娘你就放心吧,将来我指定能给你挡济,现在你就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她一边说,一边爬上了颤悠悠的梯子,要去房顶上够红薯干。
“你就会说嘴吧,这话我可听你说了不只一遍了,你倒是做一件我看看,唉,你这孩子,当心点。”石氏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是气,又是心疼,待要忙自己的去,还真是怕她一个不小心会摔下来,只得替她扶住了,指点道:“要上梯子,也得先把梯子放好,先伸手晃悠着试试,看看稳当了没有,你这个傻大胆……”
青玉够了两块,扶着梯子下来,吹了吹,一边搁在嘴里咬,一边道:“娘你要我做什么?”
石氏打算教青玉做饭,一步一步的讲解给她听。
她现在还小,身体力行还是有难度的,石氏说的多,做的也多,青玉基本不怎么动手,不过是让她大致在脑子里有个初步印象。
青玉倒也谦虚,一边听一边点头,模样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石氏心里颇有几分安慰,这个孩子还是挺听话,挺懂事的。
倒是想过把她当成小子家来养,将来也好招个姑爷,替她和沈四海养老送终,可是这几年看,青玉性子跳脱,是个在家待不住的,等到人大了,还不知道心多大呢,她这没说出口的心思也就慢慢淡了,且看看再说吧。
晚饭又是红薯玉米粥,炒的窝瓜干。青玉吃了两口,就觉得兴致索然。
石氏看她懒洋洋的,不禁问:“你怎么了?哪不舒服?我瞧着你最近吃饭越发少了,是不是在学堂太累了?”
青玉左手托腮,右手用筷子搅着碗里的粥,叹了一口气道:“没有,就是不想吃。娘,这一到冬天,除了大白菜就是大萝卜,咱就不能换点新鲜样吃吗?这还没到冬天呢……吃一冬白菜萝卜,嘴里淡的都没味了,您真拿我当兔子养呢?”
原来是不爱吃。石氏稍放下心,替她把碗扶正,道:“我也想给你变着花样的炒,可冬天不比夏秋,满地都是茄子、豆角、黄瓜,也只有白菜萝卜好放,可不只能吃这两样……”
青玉张了张嘴,没作声。在私塾里,不只是她,几乎所有的孩子带的午饭中都没有了颜色。除了任舒啸。
她想好了,明天一定要跟他问问,他的菜怎么就那么鲜亮,那么翠绿呢?
任舒啸有点奇怪的看着青玉。
她的问题不奇怪,只不过没人像她这么直接大胆的问他罢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虽然还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也都有了自尊,再说家里大人都会告诉一些小常识,比如旁人吃东西,不许瞧着别人的嘴,更不许吧唧嘴,做出一副馋相等等。
女孩儿的自尊都要格外的强烈些。任舒啸上了两三年学了,也不是没有女孩子,可是这么大无畏的敢问他的,青玉是头一个。
他想在她脸上看到那种羞耻的羞愧、羞惭。毕竟这不是别的,承认了她的家境不如人,又是自己私下里瞅着他人的饭碗,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他没看到这种他臆想中的羞惭。青玉大大方方的迎视着他审视的目光,眼神里只有清浅的疑惑和不解。那疑惑和不解是那样真实,一眼就能看得到底,绝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