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谢氏看到少女鬓边微微落下的发丝,不由抬手轻轻替其拢在耳后,感受到这一举动,顾砚龄神情微微一楞,谢氏看入眼中,手中一顿,终究自然而然地掠过少女的肩头,收了回去。
“你去吧,我且在这儿看着。”
顾砚龄闻声微微一怔,抬头却是对上谢氏温情的眸子,唇瓣微微一抿,随即敛衽蹲身,这才转而下了石阶,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当走至庭院中央,少女陡然顿下脚步,就在醅碧她们感觉到莫名时,顾砚龄却是微微回首,看着眼前的场景,眸间渐渐化开暖意。
白雪似飞絮扬扬而落,悬在廊檐下的绸灯随风摇漾,昏黄而温暖的光晕似淡淡的水纹一般,落在地上,谢氏身形一如既往的柔弱,因着寒冷,不由伸出手拢起斗篷,却是扶住了徐嬷嬷的手,静静地立在廊下,看着远去的她们。
灯辉裹挟着谢氏的身子,此刻落在顾砚龄的眼中,却像是最温暖的一幅画。
她的心渐渐变得柔软,好似冰封的湖面渐渐化为春池,带着三月的暖意,荡漾开来。
……
当顾砚龄回到琉璃院,方落座,只微微抿了口热茶,便偏首淡淡道:“让怀珠进来吧。”
原本背着身在里屋添灯的醅碧闻言转身,看了眼绛朱,绛朱当即退了出去,不久便领着怀珠走了进来。
“姑娘。”
顾砚龄微微点颌,示意怀珠起身,随即放下了手中的湖笔,轻轻吹了吹面前浮着墨迹的纸笺,微微沉吟了一下,这才偏首若有所思道:“我想要你替我向殿下递个信。”
怀珠闻言抬起头来,对上少女亮盈盈的的眸子,才发现在灯下尤其好看。
“请姑娘吩咐。”
顾砚龄唇瓣微微浮起,随即将矮桌上的纸笺递到怀珠的面前。
怀珠平静而又自然地将纸笺收起,在少女的示意下轻轻打开,当看了纸上的墨迹,眸中微微诧异,再对上顾砚龄的目光时,便又恢复平静,将纸笺递了回去。
“那,奴婢告退。”
见怀珠微微低首,顾砚龄点了点颌,接过纸笺,怀珠转而恭谨地退了出去。
看着落下的软帘,顾砚龄的手肘轻轻撑在矮桌上,渐渐将目光收回,重又落在手里的纸笺上。
纸笺上的字仍旧是那般腔圆有力,却只独独写了三个字。
王阿音。
阿音,便是王有于闺阁中的小名。
相信,她将会是她打乱成贵妃棋盘上最合适的一枚棋子。
原本,她想将此事托付于翊坤宫的姨母宁贵妃,但终究想来,不如寻萧译的好。
如今的宁贵妃尚未察觉出成贵妃的野心,如此行事难免引起宁贵妃的揣测,徒生麻烦。
而萧译,相信沿着幸氏这条暗线,已经对萧衍母子有所防范了。
所以,长春宫的事,他必会上心。
如此,也是互惠互利了。
少女的眸子在灯下泛着暖人的光芒,随即微微扬颌,看了眼绛朱,绛朱默然地将炭盆轻然搁在脚踏前,瞬时便能感受到那烘烘的暖意。
顾砚龄动作轻缓的将纸笺对折,随即透过炭盆上覆着的铜丝罩将纸笺丢进了炭盆中。
原本覆着一层层白霜的银骨炭顿然冒出盈盈的火星,与纸笺碰触间窜出一条火舌,印着墨迹的纸笺渐渐被没入其中,化为了一片片一触即碎的纸灰落了回去,慢慢覆盖在银骨炭上,与其融为一体,彻底看不见影子。
少女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双眸子淡然地看着这一幕,眸中渐渐变得幽深,便是一旁的绛朱,也看不清其中。
有些事,也该做出个了断了。
兴庆殿。
殿外寒风夹着白雪纷纷扬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