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被陆雄飞连拉带扯到了日租界桥立街也就是今天的同庆后大胡同的同文俱乐部。多少年之后我看了人家写的回忆录,才知道日租界的赌场像同文俱乐部还有中和公会,都是日本人利用天津卫的汉奸,打着中日亲善的招牌,一边经营赌场买卖,一边为日本人搜集中国政府、军队的情报,而同文俱乐部就是小野搞情报、网罗天津卫那些吃里扒外的汉奸的地方。日本人算计中国人的坏点子不少都是在那里边商议出来的。
进了同文俱乐部,陆雄飞让我在大厅候着,自己就上了楼去通报小野。我偷着眼四下打量一眼,这房子挺宽敞,楼下是大厅,进进出出的人都是穿着打扮有讲究的男女。看得出来,生意很火,墙上挂着日本租界颁发的营业执照,宽宽大大柜台上边穿着西装的伙计都是笑模笑样的应酬着客人。刚进来的客人拿现钱换成一罐一罐的特制烟卷儿,那大概就是玩赌时用的筹码了,在赌场的行话里这叫“请签”,客人出门之前,把手里边的烟卷儿到柜台上再换成现钱。后来陆雄飞告诉我,天津卫各个外国租界都有赌场,但是日租界开的赌场最多,最五花八门,也最黑,日本人也最会装孙子,这儿的招牌叫俱乐部,所以在这儿玩赌,桌面是见不到钱的,烟卷就是算钱的筹码。
一会儿功夫,陆雄飞在楼上招手叫我上去,我悬着心一步一步上了楼,被带到一间赌房里边,见一群中国人正陪着小野玩牌九,小野身后边的就是陆雄飞的干儿子绰号叫臭劣咕的陆小飞,他正猫着腰给小野出招儿打那张牌,小野听了他的招,“啪”的打出一张牌,顿时满屋的人一片叫好声:“小野先生又赢了!好运气呀!好运气!”叫声没停,陪小野打牌的人都忙着往他面前送那烟卷儿,小野的面前早已是一大堆的烟卷儿了。
小野笑的合不拢嘴,两只手在桌上得意洋洋的洗着牌。
臭劣咕在一边使劲的拍马屁:“小野先生的手气就是没比,把把赢,”
我心说,陆雄飞瞎眼了,怎么认这么个一身奴气的家伙作干儿子?
陆雄飞走到小野跟前说了句什么,小野抬眼瞟了我一眼,我这心里一哆嗦。小野又对陆雄飞说了句什么,陆雄飞就把我带到旁边一间没人的屋。
我问陆雄飞:“大姐夫,这摆的什么阵式?您可别吓着我呀!”
《玉碎》第七章(2)
陆雄飞说:“一会儿小野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我的肚子一阵阵的抽筋;“我能知道什么呀。”
这功夫,小野走进来,他打量着我:“你的,叫德宝?”
我傻了似的只知点头。
陆雄飞说:“对,这是我太太家的小伙计,是个好孩子。”
小野点头:“陆先生说是好孩子,我的相信,好孩子的,要说真的话,对不对?”
我还是傻傻的点头。
小野坐下,突然问:“你的,见过那个蒙面的人?!”
我顿时就蒙了,小野怎么知道我见过那蒙面人?
小野见我没吭声,声音变得凶了:“你见过那个人是不是?!”
陆雄飞也给闹蒙了:“德宝,小野先生问你话了,你见过没见过那个蒙面的刺客呀?”
我这头上全是汗珠子,想说话嗓子眼儿像塞住了刨花,心里琢磨,他怎么知道我见过那蒙面汉子呢?
陆雄飞对小野说:“小野先生,这小子一直跟着我老岳父身边,他怕是见不着那个刺客吧?”
小野眼睛凶凶的盯着我:“他的,见过!”
陆雄飞看着我问:“德宝,你到底见过没见过呀?”
我心想,看来不说不行了,只得点点头。
小野露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