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他目之所见,仿佛只有清易——虬枝劲结、花开满冠的老桂下,那一身青衫,泠然如凌风驾云一般的清易。
微风轻抚树冠,一阵花叶雨窸窣着飘向两人。
东方不败眼睛微眨,涩涩地把目光从微眯双目、沐浴着香风花雨的清易身上移开,轻轻提气,左脚点地,凌空拔起,翩然地落在桂树枝头。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乔清易轻轻吟诵着宋时词人李清照的《鹧鸪天》,微仰着脖子,看东方不败飞身采花。一时间,确乎他自己也难以明晰——他为之迷惑的第一流,到底是桂花,还是采撷桂花的——人?
东方不败昨日淋湿的衣服还没有干,此时仍穿着清易的薄衫,色调冷清、样式平凡,混不若他平日里针脚严密、纹路繁复的锦衣。
然而东方不败本来就体态修长轻盈,加上飘渺的轻功,舒展腾挪、长袖轻扬间,却是一派意态风流。
“这些够么?”东方不败翩若惊鸿地落下地来,把半篮桂花交给乔清易。
“足矣。”
乔清易温和一笑,伸手接了过来,去厨房挤去桂花中的苦水,用蜜糖浸渍,并把糖渍桂花与他今早蒸好的熟米粉、糯米粉拌在一起,最后混上熟油和糖,包在粽叶里,放进蒸笼之中。
“这个怕是得中午才吃得上,早饭的话,咱们去外面吃罢!”乔清易放下挽起的袖口,取了油纸伞以备下雨,然后,便带着东方不败去了一家他常常光顾的早点铺。
“你想吃什么?”
“和你一样就可以。”
“好!店家,来一笼包子、半笼蒸饺、半笼烧卖,两个桂圆蒸蛋,再加两碗豆腐脑——要咸的,放酱,不要放糖水。”
“好嘞,您稍待!”
东方不败颇意外地环顾着四周——这个早点铺是露天的,地方不大,只有十来张桌子,生意却极是火爆,不但桌桌坐满,而且旁边的路牙子上,也或站或蹲或坐了许多捧着碗碟、大快朵颐的人——若非他俩来的时候,正碰上一桌人餐毕离开,只怕也会是其中一员。
“二位兄弟,介意加个人嘛?”一个粗莽的汉子手捧大碗馄饨,憨笑着,对乔清易两人道,“就您们这桌还有空座啦!”
乔清易拱拱手,淡笑道:“无妨,请坐。”
东方不败也点了点头——他自小贫寒,又长在江湖,自然不会嫌弃他人粗莽——虽然已是魔教高高在上的副教主,但他与乔清易在一起的时候,只把自己当做最普通的平凡人——所以,与这人拼用一桌,于他而言,也并无不可。
说话间,那店家已托着他们刚刚点的早点过来了。
“来咯来咯!包子蒸饺烧卖蒸蛋和豆腐脑儿!慢用啊,二位!承惠三十文!”
“多谢。”乔清易数给他三十文钱,而东方不败则从筷筒里抽出两双筷子,递给他一双。
乔清易接过筷子,对东方不败微微一笑,指着冒着热气的蒸笼和瓷碗道,“快吃吧,趁热。”
“好!”东方不败柔和地弯了弯眉眼嘴角,拈起碗里的勺子,舀了一勺蒸蛋吃,“嘶!还挺烫!”
“傻子!”乔清易想起他确乎是时常烫到嘴,不由无奈一笑,“我叫你快吃,也不用这么快啊!”
东方不败耳尖微红,知道自己的心思,刚刚又不知怎么跑到了这魔障身上,正尴尬间,却听到身边那汉子爽朗地笑起来:
“哈哈哈,两位公子的感情真真好到叫人羡慕啊!我猜,你们定是兄弟!”
“哦?何以见得?”乔清易眼中闪过复杂,然而却兴味盎然地问道。而东方不败也好奇地看向那人。
“这……却真不好说!”汉子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