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我让到了一边。向我迎面走来的是三个人,两个男的夹着一个女的。准确地说,我看到的是,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扭着一个女人的胳膊。
这个女人不是苏珊。
这是我第一个想法。因为很明显,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虽然同样有着西方人的长相。
他们从我的身边走过去了。
然后我忽然感觉到一种似曾相识。嗅觉上的似曾相识。然后是视觉上的。
我转过身去,我被一个女人震撼了,应该说是被她的目光。我好象见过的目光。
她已经站住了,并且已经转过身来看着我。应该说,她是固执地看着我,或者说凝视着我。我说“固执”,是因为她的胳膊在努力地反警察的力度扭转,向我这个方向扭转过来。
我说:纳丝林?夏娃.纳丝林?
我几乎没有听到我说话的声音,我的声音几乎没有走出我的嘴唇。
然后我心里说:纳丝林。是她。
这个纳丝林,不是那个深色皮肤的酒吧服务生纳丝林。但我曾经在同一个地方见过她。
她就是那个极简房间里给我做测试的两个男生女生的那个做记录的女生。当时,在最后的日子里,那个男生叫过她的名字,是的,就是纳丝林。就是那个男生先是叫她夏娃,后来又叫她纳丝林的记录女生。
我没有听见她说什么,她已经被那两个警察扭着推着走了。可是我看见了,她的嘴唇在说“波历”。
她还记得我在这里的名字。
在墙壁在我的面前开出门来,在我走进一半沉浸在早晨明亮的阳光里的实验室,在苏珊把她亲切的微笑转向我这里来时,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那是纳丝林?
我连招呼都没有打,没有说教授早晨好,连教授这个称呼都没有说。
可是苏珊保持着她的优雅。她说:是的。我的助理是纳丝林。
我说:她为什么被警察带走了?她犯了什么事?
苏珊的微笑变成了惊讶。就连她的惊讶都有一种优雅的味道。她说:怎么会呢?不可能啊。她是来告别的,把书还给我。她是一个人来的啊。
我看到了她手指着的她的超净工作台上放着的一本书。
我明白了。简单地说:一,那两个警察没有上来,而是在下面通道里等着纳丝林。二,纳丝林没有对苏珊说她是被警察押送来的。三,很明显,这又是淘汰,又是一个我认识的人被淘汰了。四,这位白肤色纳丝林之被淘汰是因为我的到来,就象当初恩鲁被我替代掉一样。
我感觉到心的抽搐。又一个。我甚至想到了半山。也许不至于那么严重。但愿吧。我只能为她祈祷。
我没有必要跟慈祥和蔼的苏珊说这些。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等待着她曾经的助理的是什么。这样也好。跟她说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只会增加一个无辜的悲哀的人。
她说:这个孩子也真是的,我送给她的书她偏要还给我。也好,她对研究这些兴趣本来就不大。她应该去找适合她的兴趣的事情。
我没有问那是一本什么书。这时的我,脑子里没有闲着的空间。我的心是痛着的。
我知道苏珊想跟我说我的业务的事情,可是我知道我不是没有听到她在跟我说话,而是没有听进去。我不是想要不礼貌。我只是处于一种醒着的梦游状态。
午餐后,我回到小楼里。苏珊还没有吃完午餐回来。这么说吧,这时候的我并没有从醒着的梦游状态里完全地走出来。
我无意识地看着实验室里的东西,包括那些生物反应器,那台3d打印机,还有苏珊桌子上那本书。
不知道在第几次经过苏珊的桌子时,我拿起了那本书。应该说我象是百无聊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