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剛才烏斯在巴布爾面前自稱「屬下」,宋大眼還是聽得明白的,偏偏此時巴布爾又說烏斯是他的「朋友」,那倒是怪了,要知道波斯人的等級觀念比大明還要來得嚴重,甚至還有大量的奴隸存在,說是半奴隸半封建社會也不為過。
不過,宋大眼是個粗人,僅僅覺得有些奇怪而已,並沒有想過去深究,正好此時王翠翹和二牛他們走了回來,應該是見到安全了,所以沒有繼續往山上面逃。
「王大家,你沒事吧?讓你受驚了!」巴布爾立即迎了上前,關心地問。
王翠翹搖了搖頭柔聲道:「小女子沒事,倒是殿下你受傷了,趕緊包紮才是。」
巴布爾故作輕鬆地道:「皮外傷罷了,並不礙事,這次多虧了大眼兄弟啊,噢,差點忘了,大眼兄弟中了一箭,來人,快給大眼兄弟包紮治傷。」
很快,宋大眼和二牛的傷口都包紮好了,兩人都皮糙厚肉厚的,倒是還挺得住,不過那些老兵則有些慘,本來十六人,死了七個,重傷三個,其餘全部帶輕傷,重傷的三個也沒能挺住,不到半天便相繼死去,這高原上氣溫低,空氣稀薄,體質弱一點都難熬,更何況是重傷者?
話說當初徐晉一共給王翠翹安排了十八名老卒當護衛,這三年一路行來,先後有兩名老卒意外害病死掉了,如今一次性死了十個,便只剩下六人了。
在山邊選了一處地方安葬完十名老卒,王翠翹不由傷心地掬了一把眼淚,心裡充滿了內疚。儘管這些老卒當初是自願隨行護送的,也給了每月十兩銀子的重酬,但他們終究是為了自己而客死異國他鄉的,更何況三年多的相處,大家早就情同家人一般了。
王翠翹越想越傷心,把包裹得密密實實的頭布解了開來,露出了一頭青絲,還有那張絕色傾城的俏臉來,瞬時把巴布爾和烏斯等人都看目炫神迷!
這也難怪,就連兩世為人的徐晉都承認王翠翹是他所見過的女人中,最漂亮的一個,唯一在容貌上能打九十五分的女子,她的美,能醉人心魄!
「真主啊,世間竟然有此等尤物,難怪巴布爾殿下對她如此著迷。」烏斯內心禁不住驚嘆道。
此時,只見王翠翹立在一眾老卒的墳塋前,谷風吹亂了她的一頭青絲,珠唇輕啟,唱曰:「青春受謝,白日昭只。春氣奮發,萬物遽只。冥凌浹行,魂無逃只。魂魄歸來!無遠遙只。魂乎歸來!無東無西,無南無北只……」
這一曲《招魂》唱完,王翠翹再次淚灑衣襟,二牛等人情不自禁地大哭起來,就連聽不懂明國語的波斯武士亦黯然神傷,這歌聲實在太有感染力了!
王翠翹在音律方面的天賦本來就極高,經過這三年多的遊歷,她在音律方面的心得體會越發的深刻了,唱功更是越發的爐火純青,此刻由情所發,一曲《招魂》唱得是肝腸寸斷,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垂淚!
曲聲罷,四野皆寂,王翠翹拿過婢女秋雁手中的酒囊,將其中的酒水全傾瀉在地上,泣聲道:「諸位叔伯兄弟,翹兒帶你們回家了,魂歸來兮!」
「兄弟們,一起回家!回家嘍!」六名老卒扯開喉嚨大叫,回音在山谷中反覆迴響。
巴布爾嘆了口氣,行到王翠翹面前輕道:「翠翹姑娘,人死不得復生,節哀吧!」
王翠翹轉過身去擦掉眼淚,重新將頭布包裹嚴實,這才迴轉身來道:「巴布爾王子殿下,這一年來承蒙您的照顧,如今已經進入葉爾羌汗國的地界,便不勞煩你再遠送了,不如就此別過吧!」
巴布爾臉色微變,連忙搖頭道:「此處雖然已經進入了葉爾羌汗國地界,但到大明京城尚有萬里之遙,如今你的衛士所剩無幾,大眼和二牛兄弟還受了重傷,本王子如何放心得下你獨自上路呢,還是讓本王子再送你一程吧。」
王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