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回想起自己登基這三年來,徐晉接連奉旨出京辦差,先是出使山東賑災,接下又下江南清丈土地,三年倒是有兩年多是在外面度過的,陪伴家人的日子屈指可數。徐晉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在前線親冒矢石,浴血奮戰,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啊!而自己呢?竟然因為下面的人一句話而心生不快,委實太不應該了。
徐晉見到朱厚熜紅了眼圈的樣子,不由心中一暖,總算這小子還沒蛻變成那種冷酷無情的君王,心中那少許的鬱悶亦煙消雲散了。
由於距離有點遠,再加上朱厚熜又戴著簾冠,所以丹陛下面的文武百官均沒看到嘉靖此刻異樣的表情,不過徐晉身後的眾將,還有御座旁邊的太監和侍衛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司禮監畢公公不禁暗暗舌,陸炳那貨卻是憤懣兼鬱悶,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挑唆了一把,結果卻被徐晉輕鬆化解了,經過此事,皇上怕是對徐晉更加寵信了,恨啊!
朱厚熜巴眨了眨眼,神色漸漸恢復了正常,壓低聲道:「徐卿若掛念家中妻兒,朕可以派人把小婉姐姐她們接來,但是朕不准你辭去直浙總督一職。」
徐晉不由苦笑道:「皇上,小兒年紀尚幼,哪經得起旅途舟車之苦,更何況如此,臣於心何安啊。」
朱厚熜此刻心中滿是愧疚,哪裡肯讓徐晉辭職,腆著臉道:「那……朕便放你三個月探親假,就這麼定了,反正這直浙總督你不當也得當,如今朕的萬裏海疆還得靠徐卿你鎮著呢,交給其他人朕不放心。」
朱厚熜這小子竟然耍起無賴來,徐晉不禁哭笑不得,但他辭去直浙總督的決心已定,以免被有心人藉此做文章,所以跪伏於地不起,堅持道:「請皇上恩准!」
話說到這份上,徐晉乃然堅持要辭職,朱厚熜面子有點掛不住了,板起臉道:「徐卿休得再多言,速速平身,否則就是抗旨不遵,朕可要治你欺君之罪了!」
徐晉無奈地道:「皇上,臣只是辭去直浙總督一職,又不是乞骸骨告老還鄉,若是沿海再有戰事,皇上一紙聖諭,臣還能撂挑子不成?」
朱厚熜頓時如醍醐灌頂,對啊,這直浙總督徐晉辭了就辭了唄,朕要用何時不能用,犯得如此較勁?剛好也能堵住那幫言官之口,免得那幫傢伙老是找碴,彈劾徐晉擁兵自重。
想通了這一點,朱厚熜便愉快地道:「徐卿這話倒是不無道理,也罷,那朕便准你辭去直浙總督一職吧,不過五百營你還得替朕統率著。」
徐晉就怕朱厚熜這小子犯倔,聞言鬆了口氣,大聲道:「謝皇上恩准。」
朱厚熜心情愉快,哈哈一笑,揮手道:「徐卿且留下,其餘人等歸列。」
於是乎,王林兒戚景通等將領便行禮退了下去,只留徐晉一人在御座前。
徐晉正琢磨著朱厚熜想幹啥,便聽這小子沉聲道:「日前戶尚書孫大人突然病重,至今臥床口不能言,朕心甚悲之,然戶部尚書乃朝廷中樞要員,不能久缺,是故朕欲任命徐晉暫代戶部尚書一職,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朱厚熜此言一出,瞬時全場譁然,就連徐晉本人都驚愕住了,自己雖然有功,但以二十出頭的年紀擔任戶部一把手,委實太過驚世駭俗了,朱厚熜這小子未免異想天開。
嘉靖帝見到徐晉震驚的表情,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仿佛在說,你不是辭去直浙總督嗎,那朕便給個戶部尚書你當,這回沒有想藉口想念京中妻兒了吧!
徐晉不禁哭笑不得,他雖然明白嘉靖帝有補嘗自己的意思,但這分明把自己架火上烤啊!
果然,嘉靖帝話音剛下,脾氣火暴的翰林學士石珤便第一個跳出來大聲道:「臣反對,徐晉年紀輕輕,何德何能勝任戶部尚書。」
禮部尚書毛澄緊跟著行出來,義正辭嚴地大聲道:「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