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吊唁的人啊,在痛哭失声?
不,年轻的斯蒂芬·道林·博茨君,
他遭到了的并非是这样的命运,
周围的人固然哀伤得愈来愈深,
他可并非因为病痛而丧身。
并非百日咳折磨了他的身子,
并非可怕的麻疹害得他斑斑点点布满身,
并非是因为什么病痛啊,
这才夺去了斯蒂芬·道林·博茨君的令名。
并非单相思啊,
折磨了这长着一头鬈发的年轻人,
并非胃部的什么病痛啊,
害得斯蒂芬·道林·博茨一命归阴。
啊,都不是的,你便流着热泪倾诉。
当你听着我把他的命运细诉,
他的灵魂已从这冷酷的世界逝去,
只因他不幸坠落了井中。
给捞起了,也挤出了肚子里的水,
可是痛哭吧,都只为迟了一步,
他的英灵已经飞逝远方,
在那至善至伟的圣境。
①诺顿版注:马克·吐温戏拟当时流行的哀伤诗体,他对这一类诗体很喜爱。
如果说哀美琳·格伦基福特能在不满十四足岁时便能写?
她要是不死,会写出怎么样的好诗,那就是可想而知的了。勃克说,她能出口成诗,不用费
劲。她不需停下来想啊想的。他说,她随便一抹就是一行。这时,如果她找不到能为下一句
押韵的,她便把那一句抹掉,重新开头。她题目不限,不论你挑了什么题目,要她写,她就
能写。只要是写悲哀的便行。每当一个男人死了,或是一个女人死了,或是一个孩子死了,
尸体未寒,她便已把“挽诗”送来了。她把这些诗称做挽诗。邻居们都说,最先到场的是医
生,然后是哀美琳,再后面是殡仪馆里的人——殡仪馆里的人从没有能赶在哀美琳前边的,
除了一回,因为押死者惠斯勒这个名字的韵,多耽误了些功夫,这才来迟了。从这以后,她
大不如前了。她从来没有怨天尤人,只是从此消瘦了下去,没有能活下去。可怜的人,我曾
多少次下了决心,到她那生前的小房间去,找出她那本叫人伤心的剪贴簿来阅读啊。那是在
她的那些画使我感到心里发闷,甚至对她有些情绪的时候。我喜欢他们全家人,死了的,活
着的,决不让在我们之间有什么隔阂。可怜的哀美琳活着的时候曾为所有的死者写下诗篇,
如今她走了,却没有什么人为了她写诗。这也许是件憾事吧。因此,我曾绞尽脑汁,要为她
写一首挽诗,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诗总是写不成。哀美琳的这间房间,家里人总是整理
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保持着她生前喜爱的那个样子。从没有人在这间房间里睡过。老太
太亲自照料着这间房间,尽管她有的是女黑奴。她往往在这里做针线,阅读她的那本《圣
经》。
至于说到那间大厅,一扇扇窗上都挂着漂亮的窗帘。是白色的,上面画着画,象一些城
堡,藤萝在城墙上往下垂;象走下河边饮水的牛群;等等。大厅里还有一架小小的旧钢琴。
我估猜,钢琴的里面,准有不少的白铁锅吧。年轻的姑娘们唱着一曲“金链寸寸断”①,弹
着一曲“布拉格战役”②,那是再悦耳也没有了。各间房间里的墙壁都是粉过的,大都地板
上铺了地毯。这座房子在墙外一律粉刷得雪白。
①为失恋者的悲歌。
②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