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秘密,恐怕也不准确,毕竟我是受他邀请才去的。不过在这么月黑风高的晚上,即便是受邀请,我也要去得神不知鬼不觉,若是让别人看到我会非常害羞的。
外室的门的半敞,掀开那副粗布门帘,我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高长恭正站在案前写字,一手握着黛色竹管的狼毫笔,一手捏住宽大的袖口。他的神情专注而投如,仿佛不受外界打扰。
提着裙角蹑手蹑脚绕到他身后,比了比彼此的高度小心地踮起脚尖,随即伸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我没说话,因为知道一开口必然会穿帮,只能乖乖地缄默不语。
高长恭倒是没做什么反抗的动作,摸索着搁下手里的毛笔,一只手伏在桌角上,另一手一下一下地轻扣着桌面。他也没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做了这个动作,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好像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做出那么几件异于常态的事情来。
彼此沉默,呼吸咫尺,油灯的火焰啪啦地跳了一下。
高长恭莫名其妙地笑了笑,握住我的手腕向前一带。本就踮起的脚尖不稳地一滑,我就扑在了他后背上。
鼻子撞到他的脊背,酸酸地疼着,我伸手揉了揉,高长恭倏然转身,迅速将我按坐在旁边的胡床上:“掂着脚尖站了良久,可有抽筋?”
“咦?”我双手抱着腿活动脚腕,确认道:“好像没有,大概是鞋子比较舒服吧……不对,你是怎么知道我踮着脚,不对你怎么知道是我啊?”
“凭我对你的熟悉。”
我怔愣在当场,从不知道对我他竟然熟悉到不用眼睛便知道是谁的境地,那么我呢,闭上眼睛是不是也能感觉出是不是他在眼前。
我闭上眼睛,心情格外安谧,大概这便是他给我的感觉吧。
睁开眼时,高长恭已将之前写好的字扔在一边,又抽出一张纸铺压在案桌上:“你没事便好。昨天慕容羿在,我也不便问你,为何让他住下呢?”
我抬着脚一边脱鞋一边询问:“不介意我把鞋脱了吧?”
高长恭看了看被我丢在胡床下的鞋挑眉道:“若是有下次,你可以试着早些开口。”
“要多早呢?”
“也不用太早,在你开始行动之前便好。”
“……”
高长恭的案桌上除了他写字的宣纸,以及不知从何处搬来的文房四宝外,便别无他物了。看着着实清冷,不过他在此处也不会待太久,回到他邺城的府邸,自然要什么有什么。
我缩在胡床的一角,伸展腿有节奏地锤起来,在歌舞坊站了一天,两条腿酸得无法打弯,都有种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看了看我,放下笔走过来帮我捏着腿:“以后不要再去歌舞坊了,养你一个人,我还是可以的。”
他的手掌好像带着隐隐的热度,就这样隔着布料缓缓传递过来,帮我散去一日的酸痛。我小心翼翼伸出手,捏着他的食指紧紧握住,就像握着稀世珍宝般小心:“可你不是在养我一个人啊,这里有沈易,有谢轻萝,现在又多了一个慕容羿……”
他笑了笑:“难道你觉得我赚的钱不够么?”
“我又不知道你赚多少钱……”
虽然不清楚,但我可以猜得到,一个国家的同姓封王,就算俸禄再少,也够养活百十个人一两年了。“自己有能力赚钱便去赚了,这样活着才算有意义呀。”
看到他若有所思的表情,我缩了缩脖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这话,我都决定换一个话题的。
“你方才问我为何要收留慕容羿,这大概要算作一个长远的打算了。你看,你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很快就要离开幽州;而慕容羿现在恰好无家可归,若是在我们走后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