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着眨了好几下眼,才发现他眸中闪着不豫,然后动了动唇,仅说了两个字:“醒了?”
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刚想抬手抓抓头发,随即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死死抱着他的一只手臂。顿时就觉得惊悚!
天雷轰鸣,灼烧了脸,松手、握拳、扭头,一气呵成。
不扭头还好,一扭头,我更觉得惊悚!高长恭就伏在我的上方,那只没被我抱住的手撑在身侧,支起身子以免压到我。
诡异的姿势,诡异的相处方式。
耳畔是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周身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窗口渗来的夕阳晚霞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涓涓印在身侧的墙壁上。
心脏不堪重负地跳跃着,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看到他的双眸中脉脉倒映着我的影子,然后更加不知所措,竟觉得手脚都似乎无处安放。
眼看着他的身子正慢慢向我靠近,俊颜缓缓放大,我迅速抬起双手抵在他胸口,制止他更要靠近的动作。嘴上说出来的话都变得甚是结巴:“你……你……干嘛?”
他顿住动作,一脸似笑非笑。
我只是觉得贴着他的手越发显得无力。他对我一直都很规矩礼貌,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若他真想做出点什么来,我决然是抵挡不了的。
羞赧和气恼一并烧在脸上,火腾腾的不舒服。我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先发制人道:“喂!你怎么会在我榻上啊?”
他敛起表情,视线瞥过我的奋力抵抗的手,目光深深,张口就给出一个让人恨不得立刻吐血而亡的答案:“是你率先将我拖上来的!”我嗤笑一声,撇嘴:“怎么可能!”
我将双手交叉在胸前,他笑了笑,斜长眼中洒出淡淡的明朗:“可要我证明你是如何将我拖上来的?”
话毕,他蓦贴近,身体间就隔着我交叠的双手而贴紧,呼吸都喷在脸上,仿佛一阵电流击在皮肤上。
手一颤,心脏也跟着颤了颤。我快哭了,抖着嗓子拒绝:“不用!相信我,真不用!”
话毕时,他已拉开距离起身,扣着我的肩将我拽起来。在我未起将起,未倒将倒时突然松手。我不妨,浑身没有着力点,担心摔在榻上出状况,失重间本能的就抱住他的脖子。
他一笑,袖口掠过后背,顺势将我抱了满怀,俯首贴在耳畔低语:“我都说了是你主动的……”
“……”
讨厌!
…… ^ ^ ……
用过饭菜,高长恭翻出茶盏蓄满喝着,随口问我:“今日可有什么人来?”
我挽着袖子正在用清水漂洗捡来的树叶,神思多专注在树叶上,想也未想便答:“小阿萝被禁足了,还会有谁来?就算来人我也是见一个躲一个,我可不想被宇文邕五花大绑绑去算账。”
高长恭看了看我,有些无奈道:“你还在耿耿于怀?这件事该是他耿耿于怀才对。”
我放了手里的活,正色道:“必然是我耿耿于怀啊!我总觉得有一天我该为此受到惩罚。宇文邕想不起来没有提,可保不准哪天他就想起来了呢。欠下的事,拖得越是久,最后算上利息就越难还!”
高长恭翻了翻我此前扔在桌上的书道:“其实不需想这么多,宇文邕为人,若决定不知追就一定不会在提起。谢轻萝已承担了后果,他自然不会找你算账了。”
“你这么想不代表宇文邕也这么想啊!江湖上的人都说这样的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若是提一提说一说,让我狠狠内疚一把,我倒觉得这件事真算是过去了;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不该知道的,伴君如伴虎,一旦他心情不好了,旧账新帐一起算那可就麻烦了!”
高长恭托着书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