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溃败,好不容易冲过一道道邀击截杀,奔入北徐州,点视军马,两万余人,已折了六成半。
“西路晋军闻得山东兵败,焚营南下,河南我军已经解严了。”
李绩一面禀报,一面轻轻咳着:“郡县军虽不耐苦战,伏兵立阵,阻击截杀,却足可当得一用。”
慕容垂笑了笑,望着李绩苍白的面容,不觉旋即忧形于色:“不意伯阳衰弱至此!君此番功大,我必……”
李绩轻笑一声,面色说不出的寂寥:“伯阳命不久长,无补于国,也不在话下,吴王却要为国珍慑,无以下官为念啊!”
高泰匆匆走来:“我军西征敕勒,北路范阳王、宜都王进展顺利,攻破敌部落,满载而还,可南路、南路……”
“南路如何?”慕容垂急切地问道。
“南路下邳王路过代国地面,不戢士卒,马踏代国祭天田,触怒了代王什翼建,撕毁盟约,夜袭我军,武强公战死,下邳王仅以身免,代兵乘势攻取了我云中郡,幸亏太原王抱病修书,责以婚姻之约,代王这才复盟罢兵。”
众人相顾黯然,李绩忍不住又咳起来:“唉,我李绩病死无妨,太原王的病体能否无恙,可关乎大燕的安危存亡啊!”
“刘库仁遣使道谢,还一路护送我们出境,现在已经是燕境,一切无恙了。”
慕容桓长长出了一口气,“听说武强公……”
慕容德黯然不答,良久,长叹一声,抬头凝望着西边的落日。
“想嫂子了吧!”慕容桓这几日,一直想着从未谋面的儿子。
慕容德摇摇头,脸色凝重:“我在想太原王的病体,这可是关乎大燕安危存亡的大事啊!”
已是秋上了。
漳水两岸,秋谷已登场,千里垄亩,一簇簇的金黄。
一行锦衣轻骑奔驰在收获后的田野中,从人马上,累累挂着狐兔獐狍之类,为首的两个少年,怒马鲜衣,珠鞭玉剑,神情甚是畅快。
他们是燕主慕容玮的哥哥乐安王慕容臧和弟弟中山王慕容冲。
“总算收获了,哥,我们已经多少日子没有行围了?”
慕容臧摇晃着鞭子:“一、二、三……已经5个多月了,唉,没法子,太宰早有严训,不得以田猎废农时以扰民,以顾国本,我们弟兄哪里敢不听啊……”
语声未落,便见遥遥一马飞来,马上少年却是慕容绍:“家父请二位王爷过府议事!”
兄弟俩对望一眼,眼角不觉都露出一丝惧意。
“叔父,我们兄弟、我们兄弟是在田野收割之后才、才……”
兄弟俩素来能言善辩,此刻站在慕容恪病榻前,却紧张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慕容恪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深陷,神色却甚是温和:“骑射田猎乃鲜卑人本色,更能熟娴弓马,二贤侄只要不误农,不扰民,但行无妨。”
二人对望一眼,神色登时为之轻松。
慕容恪的脸色却凝重下来:“老夫行将就木,如今强敌环伺,无须臾忘吞并之念,以我国有备而不敢妄动。国之兴衰,系之辅弼,大司马总统六军,职责非轻,我度陛下之意,当任命你们兄弟俩中的一人担负此职,二位贤侄虽然聪明好学,但年轻识浅,难当大任,望贤侄以国家为念,推辞此位,万不可贪一时富贵,忘长久之安,误国误身啊!”
兄弟俩不觉浑身大汗淋漓,诺诺连声,躬身告退。
“父王何以不明告二人以大司马所宜何人?”
慕容楷待二人走远,方才轻声问道。
慕容恪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袭过一丝倦意:“他二人甚聪明,只要贪念不生,自然知道该推举何人,只是……唉,我累了,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