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一个在马厩里侍侯秦渠眉那匹油光水滑的黑马。后者由于只生了一个女儿,便将这黑马当作自己的儿子一般疼爱,言语之间也是“儿”来“儿”去的,翠玉虽说傲气,小时候还是个黄毛丫头之时,总有仆人戏弄于她:“翠儿,去看看你弟弟吃饭了没?”
这个弟弟,便是现在这匹黑马的父亲。
等到某日现下马厩里这匹马出生之后,见了面那些坏心眼的仆人无不说:“翠儿,你家弟弟给你爹添了个孙子,你有小侄子了!”
她的父亲也不恼,乐呵呵的笑,真像自己添了个孙子一般。
只有翠儿受不了这一切,她自小便机灵懂事,找了个机会早早的在秦氏面前露了回脸,便成了庄主夫人的贴身丫环,秦氏更替她改名叫:翠玉。
翠玉翠玉,怎么也是块玉,而不是瓦砾石块了吧?
她从此高昂着头,走路也极其的端正,腰板挺的笔直,鲜少去马厩或者洗衣房去探望父母,努力学习针黹女红,不过几年间便出落得花骨朵一般水灵,又加之父母寡言,很容易让人忘记她的出身。
今日既被庄主送了给舅老爷,自然算是喜事一桩,因此她常年不见的父母齐齐前来探望她,见女儿趴在床头哭得份外伤心,也是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良久,她娘总算说了一句话:“闺女,嫁了舅老爷也算得上是主子了,你且放宽心别哭了!”
翠玉在哭的间隙满怀委曲的想:什么舅老爷?屁!不过就是个赌棍,千万两家产输的精光,连自己女儿都养不活才送到别人家来寄养,哪天穷疯了还不得将自己卖了啊?
这真是前途难测!
她一边一悲啼一边想:我与表小姐本来也算得半斤八两,她摊上的那个爹不成材,她却是尚有一线生机,日后嫁得好了,也等于鱼跃龙门,咸鱼翻身了。如今可倒好,我的后半辈子得拴在这样一个不靠谱的赌棍身上,作他家的姨奶奶,还不如做个紫竹山庄的二等丫头呢!
哭到伤心之处,再看看自家娘亲那肿得跟胡萝卜一般的手指头,自家父亲身上永远也消除不完的马厩的味道,烦恼上头,找出两吊钱来塞进他二人怀中,将她们统统赶了出去。
苏梓青这日在山庄内受了伤,醒来之时闻得一桩美事,只觉全身上下那些疼痛也轻了几分,便盘算着早日将这美妾迎回家中去恣意随性,好在被秦氏相拦,只盼他伤好利索了再离开山庄不迟,连秦渠眉也一意相拦,他不由好生住了下来,也顾不得家中孩子与丫头死活。
倒是打了人的谢描描,自觉理亏,从那日起便将自己圈进了紫竹院,连院门也不出,便是秦母想要她前去请安,也有些困难。
紫竹院门口立着两守卫,如门神一般,除了紫竹院内众人,其余闲杂人等若无庄主同意,必不能进得此院来,连秦氏也不行!
这规矩本是秦家最早那位建了此庄的老祖宗定的,正好被秦渠拿来做了阻挡秦氏进院来惩罚谢描描的借口,可谓有效之极。
紫竹院对秦氏来说,终是个难以碰触的禁忌,新婚只住满了一年便赌气搬了出来,如今院内是何种模样,连她都有些恍惚,她的脚也再无力踏进这院中,倒是谢描描乐得清闲。
她在院中打拳练剑,甚直下雪了拖着敏儿去听雪落的声音,再冷的天不想起的时候直睡到日上三杆,秦渠眉对她倒是颇为纵容,初时也曾试图将她从被窝里面拉出来,后来发现这竟然是项极为艰巨的任务。
那个人,天气愈冷卷的愈像蚕蛹,怎么拖她都只是在床上滚来滚去,既不会大声咒骂,也不会有起床气,只是好脾气的哼哼,他这时候方才发觉,这小娘子其实脾气还是很好的,假如忽略大闹洞房,将洞房砸了个稀巴烂和这次将舅舅打伤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