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將來會有女兒,他不會幹涉她泡吧、喝酒和紋身,但一定會教她在男人面前穿好衣服。
房間裡,齊染只睡了兩個小時便從夢裡驚醒了,她在額頭上摸到一把汗,是冷的。
屋外頭的清風從窗戶吹進來,輕盈的白色紗簾在月光中飄逸。
月是故鄉圓。
她看了眼桌子上的鐘表,正是凌晨一點,但她已經沒了困意。
剛才的夢不太好。
夢裡的她還在香城十二中讀書。她那時候還很窩囊,外班學生上門欺負,她也不敢吭聲。
那外班的高個頭女生帶著一幫姐妹,將禮物塞到她懷裡說:「你今天必須把禮物送到他手上。」
她捧著禮物站在一中校門口,好不容易等到任淮浪出來,可他依舊淡漠的離她而去,都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而後,外班女生將她圍起來,嘴裡都在說:「喂,暴發戶,你如果不把禮物送到他手上,你就死定了,以後在香城十二中,你別想好過。」
於是,她就又在一中門口攔了任淮浪的路,說:「同學,你就收了吧,不然明天他們還會讓我來。」
她求啊求,在夢裡求到都要哭出聲來,終於,他多看了她一眼。
她以為自己終於能把禮物送出去的時候,不知從哪裡飄出來一厚重的女聲:「十二中的齊染同學,你能不能別再來騷擾任淮浪了,他馬上就要高考了。你若是再來騷擾他,我會把情況反應到你的學校,讓你的老師家長來管教你。」
於是,一瞬間,她又坐在了高中教室里,學校廣播裡正說:[高一七班齊染,因多次騷擾臨校學生,對該同學造成了持續性的困擾……現給予通報批評。]
同學們都轉過頭來看坐在最後一排的她,她捏緊了筆頭,恨不得把頭埋進書里。
父親已經出現在了教室外頭,把她拉出教室門外,當街訓斥說:「我花錢讓你來這裡讀書,是讓你好好學習的,不是讓你處對象的!你成天去騷擾高年級同學幹什麼?」
很快,場景變換到另一幕,夏日的傍晚,她擠在人群里看上榜名單,第一排,第二排……手指反反覆覆地從紅榜第一排滑到了最後一排,卻始終沒有發現他的名字。
那個女聲又出現了,跟她說:「他沒有考上大學,都是你害的。」
任淮浪沒有考上大學!
任淮浪沒有考上大學!
她抱住頭,蹲在地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騷擾他,對不起。對不起。」
齊染醒來,慶幸這隻一場夢。
但夢裡面,她全校通報批評是真,父親痛批她是真,任淮浪那般冷漠也是真,惟有任淮浪沒有考上大學是假。
任淮浪那年的高考成績是一中的前幾名,本來可以去最好的大學,不過讓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他讀了軍校。自此,他大學畢業後又做了什麼,人在哪裡,一直有人提起,卻沒人知道準確消息。
直到他現在又以保鏢的身份出現。
他一直這樣,整個人跟迷一樣。
她也好久沒再做這樣的夢了。
斗轉星移,物是人非。
當時追任淮浪的學生很多,她只是其中一個,任淮浪或許真的不記得她了,但她從來沒忘過。
鉛筆頭在本子上慢慢移動,室內靜的只有沙沙的響聲。男人幽亮的眼睛在紙上漸漸顯神。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深夜畫他了,不過也很久沒畫過了。
一夜飛快,她掀掀沉重的眼皮,透過窗簾看見了朦朧的光影。
她扣上本子,捏了捏發酸的脖子,頭髮散著,下樓覓食。
父親已經剛剛吃好了飯,正整裝出門。任淮浪和另外兩個保鏢也正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