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饭碗里挑出这只螳螂呢?它们的眼睛瞪得很大,就那样略显无辜地看着你,让你想起童年时的某个夏夜。
鹿告诉卷椅类,他告诉它,请不要考虑这么多,你要思考出最恶毒最矜持的方法,但不必顾忌这些小巧可爱的方法被用在自己身上时会是个什么情况,鹿对卷椅类说,即使你现在放过了我们的经理,在日后你成为经理时,也不会有员工因为这件小事而放过你,说到底,你未来的员工们,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曾经放过了一名经理,即使你用释怀的高昂语调告诉了他们这件事,他们也会半信半疑地站在地板上看向你,因为这件事是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的,他们要如何完全相信你?如果你请来当年的经理作证呢?没人会相信那位经理,他们认为你收买了他,用于欺骗他们,如果是你们两者之外的人冒出来作证呢?他们仍旧不会相信你,这只是个局外人,他什么都不了解,他说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可信度,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员工们说得一点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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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椅类再次打量起它眼前散发出凋零光线的电脑屏幕来,他还没来,但马上要来,按照惯例,即将要来,还有那么几分钟就到八点三十分了,卷椅类想,也许今天我该放过他,让他平静地度过这一天的直播生涯,直播间右侧的聊天栏为他编造出了五花八门的有关死亡的论点,接着,他的脸透过他的摄像头在直播间里显现出来,卷椅类想象出了这张脸溃烂的嗅觉。
卷椅类觉得,我们都这样想,我们想迎来一次彻彻底底的毁灭,只要不发生在我们身上就行,它只能这么想,这种想法自私自利,但是否自私其实无关紧要,它再怎么编织弹幕都发挥不了作用,它留下的小小光点只能维持那么短短的几秒,它发出去的弹幕很快就在屏幕上消失了,它徒劳地滑动滚轮,企图在聊天栏里再看到那句话,但这句话迟早要被成千上万句大同小异的话给推进聊天栏上端的悬崖里,几乎所有观众都想看到他作为主播被摄像头拍摄到的尸体,卷椅类也不例外,它只具备这么一瞬间的犹豫与仁慈,这种不起眼的瞬间对它的整个人生来说不算什么,它短暂的沉默对直播间里汹涌澎湃的浪潮来说不算什么,它想了想,盯着这位主播的脸,盯着他的脸,它决定让他的母亲在直播间里再度出现,但它按住键盘,把这段即将发送出去的话删掉了,它决定这次要换个花样,它认为这次该思考思考他父亲的健康情况,卷椅类从抽屉里取出一只蜈蚣,接着又把它放了回去,它从另一个抽屉里拖出一只蚰蜒,它觉得这次得为它的经理换个花样。
它握住伞柄,抖掉伞面上的水滴,它用另一只手撑住伞骨,琢磨着该怎么把它打开,鹿跟在它后面,用磨好了的爪子提着半人高的保温桶,它把伞的上半部分递给鹿,让他拿好,它们两个一同把伞撑开,以便抵挡森林上空落下的圆滚滚的水珠,他们抽了几下鼻子,闻到了那股熟悉又清新的潮湿气息,卷椅类险些踩到了堪堪熄灭的营火的灰烬,它的鞋子沾染上了湿乎乎的土壤,在离开家里前,它站在穿衣镜前面,打量镜子里穿戴齐整的自己,它穿了一件羊毛外套。透过镜子可以看到,在它身子后面,一本大部头的自传躺在床边的五屉柜上,每日睡前,它躺在床上翻看这本书,一位商业大亨用这本书为读者们讲解他是如何成功的,据他在自传中所说,在他四十二岁时,他跟随探险队来到一片荒野中的废弃建筑群里,在那些倾圮的柱石和干裂的墙壁之间坐着一只高大的玫瑰红的生物,这位成功的商业人士和他的同伴们把它当成了一座雕像,它像一瓶奢华的洗面奶那样坐在一个状似洗手池的建筑上,探险队的队员们用手里的手杖和额头上的探测器检查周围的环境条件,稍后,为了在最大程度上避开坍陷带来的伤害,他们在每个人的腰上都绑了两条结实粗壮的登山长绳,一端拴在在他们的腰上,另一端系在来时的几个山坡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