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些失望。再听得这家里没有正经太太,连姨奶奶都没有,心里也打了退堂鼓。但想到卧病在床的丈夫和郎中说的那些昂贵的药材,还是忍着道:“旧时在南京,也有主人家出了一两五钱银子一月的。定江县虽然比不得南京,但一两二钱……妾身家里急需银子,还望姐姐莫要见怪。”
一两二钱银子一个月,的确是高价了。
但荷花看看她绣出来的花样,针线极其细密匀称,看着比自己拿来做样本的原型还要顺眼,小巧也在一旁说她是第一个绣好的。有这等手艺,多要一点银子也是应该的。
至于她之前的不满,应该是见牙婆在她急需用钱的时候,却带她来一个看着寒酸的雇主家,她才有意见吧?
也罢,自家老爹不开窍,他们这个情形,要不是急缺钱或心术不正的人,都不愿意来做绣娘的,就她吧。
说定了薛绣娘,荷花使小巧送牙婆出去,过得一会儿小巧回来道:“姐姐,那冯氏……其实不算寡妇的。听说她以前也是个温婉顺良的,嫁到夫家以后第二年生了个儿子,公婆都宝贝得不得了。谁知那小少爷后来竟然溺水死了。过没多久,她那夫君也生了病,婆家就说她命硬,克子克夫,把她休了。忙忙地又娶了个儿媳妇来冲喜,最后却是白喜……因当时冯氏被休没几天,别人就笑话说一门两寡妇。如今她和老爹老娘住在西街。她的样子生得好,也有一些人说要讨了她去做妾的,但她都没有同意。平日里也只和一些做刺绣的女眷稍微来往。”
克子克夫!这对一个女子是多重的枷锁和多深的咒怨?
荷花叹息不已,叫了季均过来,说了冯氏的事情,季均听得那冯氏的过往,脸色就变得很复杂。
想到季同和季均对去世的柳氏都还有印象,上一次在路上偶遇,季同回来后也闷了几天,她是不信什么命硬那一套的,就大着胆子道:“哥哥,要不我们使人再仔细地打听一下她的底细?”
“这个事情,你我都是不好插手的……”季均皱着脸嘟囔。
儿子给老爹找女人,确实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未出阁的姑娘给老爹找女人,那就更加不好说了,可总不能就这样憋着啊!既然季均对“克子克夫”也不是很敏感,就先试试吧。
“哥哥,那你吃晚饭的时候见机行事。”荷花也不知道季同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一步一步来。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她就满腹心事地坐着,随便扒拉几口就摔下碗回房了。
季同一脸担心,就问小巧出了什么事。
小巧瞥一眼季均,嗫嗫地道:“今天哥儿去找姐姐的时候,恰好碰到牙婆带着我们不要的绣娘和丫头出去,后来哥儿就说有个绣娘长得很像……像姐姐。”
季均在一旁弱弱地搭腔:“跟荷花还只有五分像,但和娘,却是至少有八分像的,我看到的时候还吓一跳。”
“姐姐说她从小就没了娘,今天虽然看着那个绣娘有些面善,却没想到……后来想把那绣娘再叫回来,仔细打听才知道,那绣娘住在西街,别人都传她是个寡妇,不愿意上门来我们家……”
小巧与季均一唱一和,很隐晦地把某些信息散布了出来。
季同听完,楞了一楞,放下筷子道:“小巧,你叫厨房做些好吃的,晚一点送到荷花房里。”
第二天一家三口都没出门,荷花给季均季同各指派了两个丫鬟、两个贴身小厮,还有四个丫鬟自己使着,其他人也各处发派了,并叫所有不会认字的轮流跟着小巧学,家里的事情总算安排妥当。铺子里的事情也叫季均出面去处理,她就一心想着学女红。
第三天,小巧就来报料:“哥哥说,老爹今天使人去西街了。”
“密切注意所有动向!”荷花给了她八字方针,小巧笑着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