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丘矗立在石头城墙西北,建康城与江水之间。
幕府山北固崖,江水之畔拔地百丈而起,登高可俯瞰江水浩荡,月明夜此处更显凄凉。一条幽深的古道从建康北门直抵山丘之下,几匹快马踏地声掩在江水声中飞驰而至山下。
一身斗篷的老者从马上跳下,牵住马,往山顶看了看,隐隐可见两个人影映在明月之下。中秋之节月如明盘,夜如白昼,星空暗淡无光。
靠近江水,夜晚的风也大了许多,老者紧了紧斗篷,正要缘着阶梯登上山去,却被山脚下恭候的婢女拦下,婢女言语间带着惶恐道:“相国,王上有令,任何人不得上山打扰。”
“滚开!”
老者甩了甩斗篷,露出锐利的目光,随着他这一声呼喝,身后的随从都已将佩剑出鞘。
“相国,请不要为难奴婢。”
婢女惶恐不安地跪倒在地,用孱弱的身躯拦住往山上的去路。老者目光扫了婢女一眼,长嘘着气息,不知是动了怒,还是在思索。
他知道,但凡是淮王所下的命令,无论是谁都要誓死遵从。他可以轻易踏过少女的身躯往山顶而去,但若如此,婢女只能以死谢罪,无它途。
“孟相。何必为难一小小的宫娥。”
不知觉间。从山上走下来一翩然的女子。轻摇折扇微微一笑,像在劝解,也像在嘲笑。
女子摆摆手,婢女让到一边,老者往山上去的路便通畅无阻。
老者冷冷一哼,道:“敏郡主与王上出宫,只带一宫娥,不怕刺客?”
“淮地乃父王所辖。若他老人家出行都不能确保安全,还如何叫百姓安居?”女子笑着,将腰间的佩剑抽出半截,如同在威吓,“孟相有何话,或是北来的消息,由本郡主传话便可,孟相说完便可原路返回。”
“若是老夫不同意呢?”
敏郡主冷笑道:“那就要先问过本郡主的剑!”
只是霎那,敏郡主长剑已出鞘,月下一道寒光刺向老者。老者只是微微侧身,避开这一剑。随即用胸口撞在剑身之上,寒光便如同断翼的飞鸟直坠在地,而老者的身躯,已快速往山顶奔去。
敏郡主叹口气,弃剑快步追逐。
“明月耀星空,不好,不好。”山顶石台之上,一身宽袍的老书生手中提笔,在纸上写下五个字,随即又摇摇头,微微将头抬起,目光对着悬挂半空的明月。月明星稀,面色平静的他看不出神态间的变化。
“给王上请安。”老者徒步而至山顶,不喘不累,语气和缓道。
“孟老弟,你是个稳重人,相识三十载可从未见你跟小辈一般计较。”老书生笑说着,敏郡主已追到了山顶,她的气息紊乱,平缓了一下气息,侍立在一旁。
老者叹口气道:“那个人,死了。”
“啪!”老书生手中本来紧握的笔,骤然落在纸面上,留下一个墨点。随着墨点的扩大,老书生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狰狞。
“何时?”
“十日前,八月初五夜。现在长安城已进入丧期,朝廷召王上入京朝贺新君的召本,是随着长安城来的消息,一并到的江水南岸。”老者叹口气,“现如今关中斥候所剩无几。”
老者将一份染血的绢布递上,从绢布上斑斓的血迹看,这份密报不知辗转了多少人之手,也不知多少人为此葬送了性命。而密报的结尾是最后一手经手人明瑾的呈奏,他正在动用淮王的力量,护送楚王往江南而来。
老书生叹息道:“疯了,这个弟弟一定是疯了。他拼命想维持的这点嫡系血脉,只是让他当皇帝?临死还要下一步别人看不懂的棋,这棋路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未必如此。若真是刘文严篡诏而立,那瑾公子的所言就未必无因。以袁博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