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时,已近黄昏。马车驶入侧门停下,明华容扶着丫鬟的手刚刚下了车,便见旁边迎上来一个满面着急的人,却是她房里新擢的落梅。
虽是着急,落梅并未忘了行礼,然后直起腰低声禀报道:“小姐,孙姨娘在去庄子的路上没了。”
死了?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明华容有些吃惊:孙姨娘伤得虽然不轻,便并未殃及根本,只是皮外伤,就算心病重于伤势,怎么着也得缠绵病榻个一年半载的,怎么说去就去了?这其中必有蹊跷!
但若只为孙姨娘之事,落梅当不至慌得跑来这里等候自己。眸光微动,明华容已猜到了几分,直截了当问道:“是不是五小姐做了什么?”
闻言,落梅眼中不禁露出惊讶,继而又转为叹服,说道:“回小姐的话,确是五小姐那边……一个多时辰前五小姐突然冲到我们疏影轩,大吵大闹,言语很有些不好听,奴婢怕您回去受惊,便先到这里等着禀报。”
言语不好听?明华容挑了挑眉:这丫头说话真是委婉,以明若锦的性子,只怕是打上门来跳脚破口大骂,声称是自己害死了她娘吧?可笑,明明孙姨娘是奉了白氏之命先来算计自己,才咎由自取落得这般下场。明若锦不敢去找白氏,便来找自己撒野,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不成?
——为什么先算计别人的,反而总爱装出一副受害者的矫情模样?难道她们就不知道自作自受四个字怎么写?说得更直白点,就是先撩者贱,打死无怨!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她们总是想不通?
想到这里,明华容眼中露出明显的厌恶之色,淡淡说道:“回房。”
“小姐!”落梅本以为明华容至少会先去老夫人那里报个信儿,让老夫人出头打发了明若锦再回去,没想到她竟谁都不知会,直接就要回疏影轩。那自己这一番苦苦等候,可不就白费了么?
见落梅神色愈发焦急,却却不敢直言相劝,青玉嘉许她忠心之余,向她微微摇头,使了个眼色。
收到示意,落梅虽是满心疑窦,却也终于没说什么,只默默在前面引路。
将近一刻钟后,明华容等人遥遥看见疏影轩的大门,人还没到,就先听到里面隐隐约约的吵闹声。见堂堂嫡长女竟然被个庶女欺负到门上,青玉落梅脸上皆有不忿之色,明华容却是一派镇静,若无其事。
再走近几步,便见院内正堂屋门大敞,一地破瓷碎器。明若锦端坐在唯一完好的绣花圆墩上,又哭又骂,闹得正来劲:“……天杀的小贱人!竟然敢暗算我娘!我一定要禀明老爷治了你的罪,取了你的贱命,给我娘偿命!”
早上她刚得了白氏的保证,吞了颗定心丸,正琢磨着该如何求得明守靖回心转意,不想中午时,随孙姨娘一起走的贴身丫鬟便哭哭啼啼回府来报,说姨娘出了城不多会儿,突然伤口疼得厉害,本说赶回帝京来找大夫,没承想还未到城门,人就不中用了,待送回府里时,连身子都硬了。请来的大夫看过后说是伤势太重,又颠簸奔走,身子骨弱没能捱住。
孙氏不过一个姨娘而已,况且因为她素日只唯白氏之命是从,便很不得老夫人欢心。加上她只生了个女儿,并无儿子,当下老夫人听了禀报,叹息几声,便也丢开了。
她虽也觉得孙姨娘死得蹊跷了些,但一来不知道白氏母女几日前闹出的那场事,二来到底是寒门出身,没有大户人家内眷那种踩着人命和别人斗的狠劲,想不到借机去打压白氏。只想着病中万事不好说,孙姨娘到底服侍儿子十几年,厚葬了便是。
但对明若锦来说,这消息却不啻于睛天霹雳。早上还在幻想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重见的娘亲,居然说没就没了,这让她如何接受?再加上丫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姨娘走时一直念叨着到了庄子上要吃斋念佛,为她祈福求个好前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