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把半麻袋的药熬成了洗澡水,热气腾腾的,熏得满屋子都是浓烈的药味儿。
罗熙年亲自抱了人进去,一遍一遍的擦洗,大热天的熏得满头是汗,顺着脸颊落进了木桶里面。他却茫然不自知,只是喃喃道:“小辣椒……,你一定要好起来。”
彩鹃在旁边落着泪,过一段时间,帮玉仪清洗手指上的伤口,再重新抹上药膏。
罗熙年想起了哥哥临终前的话,“你年幼,不比老四年富力强,亦没有在官场上立足,你争不过他的。你所能依仗的只有两样,一是父亲对你的宠爱,二是父亲对我和母亲的愧疚,一定要牢牢记住。”
“你越争只会被人算计错得越多,所以无须去争,只要一片纯孝对待父亲,将来必定会给你留一块余地。哥哥没有用,不该心高气傲中了别的计,入了别人的圈套,今后不能再照顾你了。”
“替我照顾你嫂子和侄儿,自己也要保重,将来娶一房称心如意的媳妇,生儿育女过日子,切莫再任性赌气,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好好活下去。”——
不,争不过也要争!!!再不争,不死也要先憋屈死了。
自从父亲崴了腿很少露面,又单独留了自己说话以后,他们就再也等不及了。
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如此不择手段撕破脸,——他们谋害自己的妻子,就是想让六房出事自乱,再让公主府忌恨六房,让自己彻底跟公主府断了情分!试想才和公主府闹了矛盾,妻子就出了事,那可就不是简单的结梁子,而是结仇了。
泡了半个时辰,玉仪在热水的浸泡和水汽的熏蒸下,气色看起来红润不少,可惜还是没有醒过来。罗熙年按照柴公交待的,先把玉仪捞出来透一透气,又让人再熬一锅新的药汁,预备等下再继续泡——
泡了出来,过一会又进去泡。
六房的人一直折腾到天黑,大家饭也顾不上吃,惊动的连上房都知道了消息,小汤氏还亲自来了一趟。可惜罗熙年没有心情见任何人,更不用说是小汤氏了。
即便后来五夫人过来,也没有让他回头多看一眼。
罗熙年只是守着玉仪,看着她泡得微微泛白起皱的皮肤,却仍然不见苏醒,又是难受又是着急,——亲人的离去,这已经是人生里的第三次了。
那种无力绝望的感觉,像虫子一样在不停的啃噬着他的心。
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再忍下去又有什么意义?昨天还对她发脾气,说天塌下来都会有自己先顶着,可是今天……,就让她陷入了家里人算计之中。
罗熙年想起当初,玉仪在孔家准备同归于尽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弱女子,那时只会比自己现在还要绝望,既然活不下去,那就全都拉上一起去死吧——
她的毅然决绝,不同于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
自己不就是喜欢她的与众不同,她的聪慧,她的机敏,才会费尽心思娶她的吗?当初不是想过要好好过日子的吗?为什么会弄成了今天这样?难道救了她逃离火坑,最后还是要葬送在自己手里?这未免也太过残忍了——
成亲后的生活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小辣椒……”罗熙年低下头,一滴眼泪跌落进了温热的药水里,“你醒过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声音哽咽,“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彩鹃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捂着嘴跑了出去。
已经连续泡了六遍,不能再泡了。
玉仪被罗熙年抱到了床上,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脸色红扑扑,嘴唇也因为吸收够了水分,显得十分丰盈润泽。
罗熙年俯身亲了亲,将玉仪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想让彼此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