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窗外。「你已經說過,我已經把靈魂出賣於你。」
「那麼忘記整件事,你仍是我麾下的人。」勖存姿說。
「曾經一度,我關心過你,你的心臟病……在醫院中……」我說。
「我打算放一個長假,陪你到蘇格蘭去。」
我怔怔地看著窗外。
「振作起來。」他說,「我認識的姜喜寶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牽動嘴角。
「快放復活節假了,是不是?」他說,「自蘇格蘭回來,我替你搬一間屋子。」
「我不想再讀書了。我要休一個長假。一年、兩年、三年,直到永遠,參加聰慧的行列。」
「別賭氣。」
「不,我很累。」
「我不怪你,但是你的功課一直好……這不是你唯一的志願嗎?」他露出惋惜的神情。
真奇怪,我與他尚能娓娓而談。
我答:「是的,曾經一度,我發誓要畢業,現在不一樣了。對不起。」
「對不起?你只對不起你自己,跟你自己道歉吧。你已經完成了一半的學業,借我的能力,我能使你成為最年輕的大律師,我甚至可以設法使你進入國會。」
「我不懷疑你的力量。」我說,「但是現在我不想上學。」
「反正假期近了,過完這個假期再說。」他說,「我們一起去看看麥都考堡,你會開心的。」
「你已為我盡了力,」我說道,「是我不知足。」
「你常常說,喜寶,你需要很多的愛,如果沒有愛,有很多的錢也是好的……我很喜歡聽到你把愛放在第一位。」
我慘澹地笑,「是,我現在很有錢。」
「錢可以做很多事的,譬如說,幫助你的父親。」
我抬起頭來。「我的父親?」
「是的,你父親到處找你。」勖存姿說。
「為什麼?為錢?」我茫然問。
「是的,為錢。」
「我可什麼也不欠他的,自幼我姓著母親的姓。」
「但他還是你父親。」
「他是生我的人,沒有養過我。」
「法律上這個人還是你的父親。」
「他想怎麼樣?要錢?」我憤慨地問。
「他想見你。話是這樣說,最終目的在哪裡,我想你是個聰明人,不消細說。」
「錢。」我答。
勖存姿微笑。
「他是怎麼來到英國的?」
「混一張飛機票,那還總可以辦得到。」
「我應該怎麼做?」我問。
「給他錢,你又不是給不起。」
「他再回來呢?」
「再給,又再回來,還是給。」他說。
「他永遠恬不知恥,我怎麼辦?」我絕望地問。
「給,給他,」勖存姿簡單地答,「你並不是要他良心發現,你只是要打發他,反正你付得起個價錢,何樂而不為?」
我沉默良久,燃一支煙,緩緩地吸。
勖存姿問我:「你是什麼時候學會吸菸的?」
我問:「他老了很多嗎?」
「誰?」
「我『父親』。」
「我不知道,我根本沒見過他,你得問家明,」勖存姿答,「看,你還是很關心他的。」
「據說他當年是個美男子。」我按熄了煙。
「令堂也是個美女。」
「兩個如此漂亮的人,如此傖俗,一點兒靈魂都沒有。」我忽然笑起來,直到眼淚淌滿一臉,接著我掩上臉,「什麼都沒留下,只留下我這個人,生命的浪費。」
「不,」勖